才从耳房出来，就是去正屋没几步的距离，她身上的热气便散了个干净。
牙床碰撞着回了正屋，脚步匆匆朝床上奔。
回屋正瞧见卫作然慵懒坐在太师椅上，拿脚尖去逗沙包，漫不经心中找不到半分疼爱。
傅青淮微愣。
他抬眸，脸上便染上笑意，“回来了。”
“天越来越冷了，你老跑我这里来，不冷？”
傅青淮将大氅挂回去，抱着汤婆子进了被窝。
“怎么瞧着你这话像是不愿意我来似的。”
卫作然笑道。
“哪有，”傅青淮掖掖被子，无辜地盯着他，“推己及人罢了。”
“你同我体质不一样，我自小习武，如何会怕这点儿寒？”
卫作然说着，朝她走过去。
“说起这个，我便想跟你学学强身健体的功法，有些许自保之力就最好不过了。”
傅青淮认真道。
卫作然已经脱了外衣上床，捉了她的手把玩。
“等你搬出去，我才能教你。”
“我是有此意了……”
傅青淮叹息着说道。
卫作然把玩的动作停下，“早上不是说不行吗？”
“刘巍陟的私账丢了。”
傅青淮盯着他道。
“竟丢了？”卫作然微微诧异，“上面可记载了什么重要来往？”
“就是因为不知道，我只打算呈给陛下，让他去做主，可现在却为难起来。”
闻言，卫作然平静道：“为何为难？”
“我记得其中不少重额来往，但如今没了证据，就算去查清楚，也无能为力了。”
“那就算了吧，总归安州一行漂漂亮亮处理完了，何苦忧心许多？”
卫作然低头，抬起她手，认真地看她指甲。
傅青淮没忍住，“那剑客来时，只有你知道他给了我什么。”
卫作然笑了。
“本想糊弄过去的……”
他抬眸看傅青淮，便瞧见她脸色变了。
“你为什么要拿走？那人既然送了这私账过来，这账定然有秘密，你不想让陛下知道？”
“我不想让你太在乎这些没用的。”
卫作然淡淡说。
“可你这说不通！”傅青淮冷静起来，“我早上说过要给陛下，你还说晚些再给，可是你却拿走？你早就想好要拿走，为什么不早点！”
“我做事一向随心所欲。”
傅青淮沉默了，“那还给我吧，这不是什么没用的东西，我有预感，若是顺着查下去，定然能挖出见不得光的。”
“不给。”
他主动暴露，说话更光棍了。
傅青淮没生气，不必多想也知道卫作然是怕自己受牵连，可是怕就能不做吗？
那这世上就有太多不能做的事了！
“给我吧，我只是交给陛下，不会自己去查的。”
“那我会找机会给陛下，不用你来给。”
听了这话，傅青淮微愣。
她当然不会觉得卫作然是在抢功，但好像这般更好。
“倒是我想岔了，你去反而更好，免得像上回一样，我递去宫里了，陛下还是没看见。”
傅青淮缓缓道，心中甚至有几分自责。
“往后你要什么直接同我讲吧，免得我瞎想。”
她这么简单就算了，卫作然便笑。
“不怪我？”
“怪你做什么，是我欠考虑，这东西在你手上更安全；再说了，我拿到这个再递交确实牵扯甚多，你就不一样了，这对你有好处。”
“对我有好处的事情，你尽可为我做？”
傅青淮没有丝毫犹豫，“自然——为你就是为我。”
屋内安静几息，卫作然才捧着她的脸，笑道：“那你记住你说的话。”
傅青淮微怔，“你要我做什么？”
“不过随口一说，还能有什么？”
是啊……
她如今低微，有什么能帮到他的？
刚回来就在院子里翻天覆地，甄氏就算想她，也不敢叫人来扰她。
不过傅青淮刚回，是不必去上值的，第二日便先去同傅老太爷和老太君说了一上午的话，正午前去了大房那。
她吩咐人去通知，甄氏早就带着傅锦溪和陆芸翘首以盼了。
瞧见她俊逸身影，甄氏便笑开了，眼里却带泪。
“我儿瘦了！”
傅青淮浅笑走过来，握住甄氏的手，“母亲，近来身子可好？天气越发寒了，往后不要在外头等我。”
几人连忙进去。
傅青淮同二姐打过招呼，便牵上了陆芸的手。
陆芸很拘束，但傅青淮牵起她，她就放松多了。
甄氏见傅青淮很在意陆芸的模样，便笑说：“芸姐儿玉雪可爱，只是我还不知道你打算如何安排她，就叫她先跟我住。”
安置孩子，傅青淮更没有经验。
便坐下问陆芸，“芸芸，你是想跟我母亲一个房，还是去寻个合眼缘的姊妹一起？”
陆芸有些怯，“哥哥做主就好。”
傅青淮瞧着她这模样，垂眼想了片刻，“母亲，命人去把卉姐儿找来。”
卉姐儿过来，眼睛亮晶晶的，模样像是比去年明媚许多，身量也高了。
她走过来先跟甄氏行礼，又一个一个笑着喊过去。
“长兄。”
傅青淮带笑颔首，“卉姐儿又漂亮了。”
傅锦卉不敢在甄氏面前多说什么，于是贝齿轻咬下唇，不好意思地低头了。
“芸芸，喜不喜欢这个姐姐？”
陆芸好奇地看卉姐儿，“喜欢。”
“往后跟这个姐姐一道住，如何？”
傅锦卉也去看陆芸。
“好。”
陆芸是没什么感觉的，但是傅青淮说了，她不敢不听。
“卉姐儿留下一起用午膳吧。”
甄氏开口。
吃罢饭，傅青淮将陆芸送去傅锦卉那。
这一年她跟傅锦卉相见甚少，皆是家宴时才能匆匆得见一面，傅锦卉身份低微，也同她说不上话。
如今有机会说话，她小心翼翼地拉了傅青淮袖子，“哥哥……”
傅青淮朝她微笑，“怎么了？”
“我给你攒了许多袜子，前几日还拿兔毛做了个围脖。”
傅青淮心中柔软，“卉姐儿做这么多，哥哥穿不完了，往后少做些——你还小，莫把眼睛做坏了。”
听着哥哥的关切，傅锦卉激动极了。
“没关系！总归平日里无事可做，能给哥哥做事，我就开心极了！”
走了一个给她做衣服的珠姐儿，又长大了一个卉姐儿。
傅青淮有些哭笑不得。
然而低头瞧了眼两个可爱妹妹，脑海中灵光一闪。
“卉姐儿，你想不想念书？正经地念。”
傅锦卉有些呆，“怎么正经？”
“哥哥学过什么，你都要学。”
“那我学！”
傅青淮心中有些心潮澎湃，“念书枯燥，学了就不能放弃，你也愿意？”
“愿意！”
只要是哥哥说的，她都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