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傅青淮说完，忍不住替他说几句，“我打从津门回了京城，就一直是他护着我。”
金氏心算一下，心头复杂。
“那如今怎么办？”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对过往种种一无所知，焉能看不出这二人余情未了？
如何，也得傅青淮自己决断。
傅青淮脱口就想道自己不知道，但是话没说出来，喉间发痒，便轻咳出来。
金氏忙替她端来热水，“润润喉。”
傅青淮喝罢水，金氏才开口，“他们来延昌，绕不过你外公，说不定明日就上门来了。”
“可是过来做什么呢？”
“你外公过寿，北方驻军离得近，往年都是来的。”
傅青淮下意识想问怎么去岁没办，又回过神去岁甄氏发丧……
“总归我现在是表姑娘，又不必见外男……”傅青淮无限惆怅，“来就来吧。”
金氏欲言又止，最终不想惹得傅青淮发愁，便点点头，“好。”
傅青淮正视金氏眼睛，“只是要劳烦外婆，将这狼王皮氅给他了。”
闻言，金氏微惊。
“之前送年礼——”
“正是那狼王皮，我同母亲要过来，替他做了这皮氅。”
寥寥数语，金氏仿佛已经看见过往二人的郎情妾意。
她伸手握住傅青淮，“想好了？”
“离京以前，我已同他说清楚，早就想好了。”
“好，那就安心做你的表姑娘，有甄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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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参将把卫作然带去延昌置办的一座小院，“卫提督，咱们在延昌呆不了几日，便委屈你住几日这小门小户了。”
乍暖还寒，卫作然望着院中落雨红梅，“无妨。”
翌日并非甄总兵过寿当日，不过北方参将过来，自然要先上门拜访。
卫作然也跟着一道来，甄总兵只当头一回见他，甄家众人面对这北方同僚，仍同往年一样。
热闹吃过一顿饭，史参将按捺不住，茶桌上猴急道：“甄将军，昨日杏林落雨，末将有幸同甄家姑娘一道躲雨，真是得见仙姿。”
甄总兵幽默道：“看来老夫的脸也终于是有人识相了。”
史参将偷瞧一眼卫作然，见他面容平淡，便大着胆子问：“不知姑娘是否婚配？”
他一个粗人，心心念念着傅青淮，连说话也说不清楚，还以为别人都晓得他指的谁。
甄总兵笑眯眯说：“上旬刚成了婚。”
史参将愁苦了脸，直白道：“那末将来晚了。”
甄总兵哈哈大笑，“你不来晚，我也不叫姑娘嫁你，回一趟娘家多不容易？”
既然都是已经嫁人的了，史参将便将她从心里无奈抹去，嘻嘻哈哈跟甄总兵说起别的。
卫作然的手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咔”，旋即若无其事将茶杯放置桌台，到起身离开都未曾再拿起。
史参将跟甄总兵告辞，三人一道出去，早已等候多时的金氏便出现了。
身后两个奴婢捧着卫作然的狼王皮氅。
“多谢大人相救，不若我那娇娇儿该受一番苦头了，”金氏一挥手，身后婢女将皮氅捧上前，“这皮氅已经替大人清理过，如今物归原主。”
史参将瞅一眼沉默的卫作然，一想这可是总兵夫人。
于是只好自己笑着上前，“有劳夫人，有劳夫人！”
婢女观金氏脸色，便要上前替卫作然穿衣。
“滚开。”
金氏笑着的脸倏然变了，“大人这是何意？”
史参将心脏怦怦跳，不自觉出了冷汗。
卫作然却缓缓道：“不是对着夫人，只是不愿意叫女人碰本督。”
说罢，他亲手拿过皮氅。
史参将颤抖着呼出一口气。
“多谢将军招待，我等先行告辞！”
二人离去，金氏朝甄总兵走去。
“你跟他们说了什么，他竟然火气这般大。”
火气大不要紧，得看看地方。
没见那史参将都吓成什么样了吗？
惹怒了甄总兵，今日出不出得了甄家大门还是未知数。
甄总兵朝回走，又坐回高堂，金氏也坐去一边。
“谁知道呢，他今日就没说几句话，”甄总兵看向金氏，“你说他跟过来，该不会是对青淮不死心吧？”
金氏叹息一声，“定是了。”
说罢她朝奴婢招手，“上香片，把这些都撤下去！”
奴婢麻利地过来收拾，“嘶——”
随后便是瓷器落地的碎裂声。
金氏下意识皱眉看去，却瞧见好好的茶杯四分五裂，被奴婢拿掉的只是一个上缘罢了。
“夫人，不是奴婢弄坏的，”奴婢的手破了口子，正在流血，她有些惶恐，“奴婢一拿起来就是这样的了。”
金氏挥挥手，“你下去包扎吧，换个人来弄。”
甄总兵看着茶杯有三分出神，缓缓道：“方才卫作然便坐在那，怪不得他之后没再喝过茶……”
“该不会是茶太烫，把杯子烫碎了吧？”就事论事，这般待客，金氏还有点儿不好意思，“那岂非我们之过了。”
甄总兵缓缓摇头，“卫作然内力当真一代翘楚，怕是天生根骨奇佳又勤勉练功，这等精微控制，我年轻时都做不到。”
金氏明白甄总兵的意思了。
“你们是说了什么叫他心生暗火的？”
甄总兵细细回忆一下，忽的一拊掌。
“恐怕他误会了！”
“误会什么？你个老匹夫，不要叫我猜谜！”
甄总兵呵呵一笑，“夫人莫急——今日那史参将怕是对青淮有好感，便多问几句，我晓得他说的是谁，但钻了他言语的空子，误叫他以为……”
将今日所言道来，金氏若有所思。
二人虽有情意，但青淮已经想好断情，这卫作然追过来自然不妥。
反正傅青淮也不会出现在外男身边，不若就将错就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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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青淮尚在孝期，便不能参加宴席，但过寿的是亲外公，是以她还是同女眷一道贺寿，随后一个人独回新房。
想到外婆同自己所说的那些话，傅青淮心中难受。
要分开，也别为这种事心痛才好。
可是若不这样，卫作然会死心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