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青淮将之握住，思绪飘回慈云庵庵主死前。
那时卫作然的人给了她一个信号焰，名为：白日焰。
那东西不寻常，跟普通烟火完全不同，引发后会有一道白光升空，随后像水面波光一样，在最亮的一瞬过后，有粼粼细闪……
傅青淮的心提了起来。
卫作然的东厂跟青莲教是死敌。
但他也说过，青莲教还在，东厂才有用。
“这怎么可能……”
“什么？”
傅青淮的心沉下去，摇头道：“明日再说。”
大门紧闭，不理会那些村民，天一亮，二人洗漱完便直接离开。
“你留着这信号焰做什么？”
傅青淮神情郑重，“我怀疑这焰火是我曾见过的，这——与我一个故交有关。”
“不会吧？这玩意儿怕是只有青莲教才有，哪怕加上我随师父行走江湖这几年，也就见过一次！”
还是因为他挑了大事，青莲教才集结人手要干死他。
“只是怀疑，到底是不是……”
傅青淮看着这信号焰不语。
“你要试试？”
“想，却担忧引来祸端。”
游上欢无所谓笑笑，“咱俩晚上钻密林里试试去，这要是还能被青莲教发现，那真是点儿背。”
“若真运气那般差呢？”
“有我，你怕什么？”
想到他昨夜英武，傅青淮露出笑容，“有劳欢哥，那便晚上试。”
在镇上稍作休整，又买了些吃食，二人走出官道，直接进了密林里。
游上欢麻利地生火，将纸包里的东西放在旁边加热，“吃过这个，咱们就去试试。”
傅青淮将包裹解开，拿出信号焰。
目色沉郁。
游上欢便笑她，“担心你那故交跟青莲教有关系，不敢了？”
傅青淮微微勾唇，“惭愧。”
“你那故交到底是谁？”
“你也认识。”
“你的故交我怎么会认识——”游上欢下意识回应，却突然停住，“卫作然？”
傅青淮轻轻点头。
“可他不是东厂吗？天下皆知，东厂是为了剿灭青莲教而设立的。”
闻言，傅青淮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但只要试过，一切就该清楚了。”
信号焰被放在身前的地上，二人盘腿将热过的食物吃掉，谁也没再开口。
油纸丢进火堆里，燃起了虚幻巨大的火苗，只一瞬就没了。
傅青淮提起一口气，拿着信号焰起身。
游上欢也持剑在一旁。
“咻——”
如水面粼粼波纹般的细闪飘扬在黑暗里，最终归于黑暗。
游上欢没说话，看向傅青淮。
“……是。”
游上欢皱眉，“所以，东厂跟青莲教有勾结！”
他将剑怒插入土，“原来如此！东厂想要生生不息，青莲教如何能被剿灭？东厂暗中庇护，青莲教搞事之后再通知东厂领功——
“一个敛财后杀人，一个官家围剿；一个造功，一个领功！世人还不会去怀疑，你这老相好，当真一手好算盘！”
傅青淮脸皮烧烫，双拳紧握。
她有心想辩护什么，可是一时茫然，不知该从何说起。
青莲教在抓女婴，星霜阁也需要女婴。
星霜阁背后之人是萧宓云，卫作然是萧宓云的人。
卫作然有跟青莲教一样特殊的白日焰。
萧宓云，或许就是青莲教的人。
是身不由己吗？
还是顺水推舟。
傅青淮呼吸急促起来。
难怪，难怪……
往日诸多只差一线的线索串联起来。
难怪！
他都知道，他也是利益既得者。
青莲教是想造反的，难怪卫作然要把持朝政，恐怕只等一个机会，便要颠覆了这王朝。
只可惜她死得太早，不知身后事。
反？
凭什么反！
这王朝叫大衍，这皇帝姓宇文。
这是宇文家的天下！
“你怎么啦……哎呀，不就是个太监，以后师兄给你介绍更好的！”
半晌，傅青淮抬起头，笑了笑，“无妨，早就结束了。”
游上欢突然做出防御架势，将傅青淮护在身后，“不是吧，真的这么衰？”
“有人来了？”
“走！”
游上欢又一细听，人竟然很多，而且四面八方都有。
娘的，人多？
他武艺再高也顶不住啊！
“等等——”
傅青淮被他拉着，回身想去拿包裹。
“别拿了！银子都在身上，再买！”
一着急，傅青淮脱口道：“我爹给我的信物还在包裹里！”
一听这话，游上欢纵使着急，却还是放手了。
傅青淮将墨玉无事牌拿在手上，匆匆跟着游上欢遁走。
“应该不是我们的人——人没走远，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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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欢、欢哥——呼，我们去哪？”
“朝北跑！”
“我快不行了。”
游上欢回头，“上来，我背你！”
此刻命重要，什么男女大防都无所谓了！
傅青淮思绪只犹豫一瞬，便要上身，然而游上欢却突然将她拦在身后，手挽出一个剑花，便有铁器击鸣。
傅青淮看着那断箭落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游上欢拉到最近的一棵树下。
“嘘——”
游上欢飞快示意，随后出现在平地。
黑暗中有人急奔过来现身，“你是谁？为何有我们的白日焰。”
游上欢背着手，仰头朝他信步而去，“我乃青莲教护法，方才发现了总坛通缉犯游上欢，这才引发焰火，只身去追，只可惜没追上，你们也来晚了。”
那人下意识拱手，“属下之过，只是您是哪位护法大人？我却未曾见过——啊！”
游上欢背后寒光成弧线，随即一片血色。
“杀了他，他不是护法大人！”
其余教众冲过来，游上欢腹背受敌。
“娘的，还用暗器，嫌命长是吧！”
游上欢被围出血性，生生杀得无处下脚，“来啊！老子今天把你们这群渣滓清理干净！”
说完耳动，心里微惊：还有人赶过来，且轻功极好。
青莲教众人也不是不怕死，只是惯来靠着人多罢了。
现下死伤大半，就剩这么几个人了，他们也怕。
于是互看一眼便要离开。
游上欢松一口气，面上却更凶悍，直接朝最近的一个跑去，那人毫无反抗之力倒下。
其他教众以为游上欢要将他们全部灭口，急忙逃奔。
游上欢见他们隐入黑暗，这才大喘气，去方才傅青淮藏身的地方要拉她走。
“嘶——”
刚抬脚，游上欢腹部阵痛。
“欢哥，你受伤了！”
“被暗器所伤，如今怕有毒，你替我看看。”
说罢扯开衣裳。
这时什么都顾不上，傅青淮急忙燃起火折子，“如何才是有——”
不必问了，一圈黑。
傅青淮直起身焦急道：“有毒。”
游上欢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还好去药王谷换来了这解毒丸，想来青莲教的毒也是垃圾货色。”
他一口吞下，却听见密林里传出几声兵器声，随后鸟群扑棱着翅膀飞远。
“快走！”
游上欢飞速思考，青莲教那些人竟然死了。
来者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