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醉书南飞
路修满沉睡了千年，会突然醒来，是因为洞府的大门塌了。
他怎么也想不通，当初为了求个清静，刻意远离凡间城市的洞府，怎么能被凡人这样打扰。
他含着困意出来一看，找了个土地询问，得知这是凡人在挖穿山隧道。
“凡人已经能做到这种事了吗？”
路修满有点惊讶。
“您是刚出山不久吧？”
见他一脸困惑，看着就是对人间事不太了解的样子，土地直接拿出一张传单，递给路修满，
“想必您会需要这个。”
路修满接过来一看，是个专门了解、学习如今的人间种种，帮助各路妖、精、灵、仙隐匿身份，在人间走动的学校介绍。
“这是……”
他以前偶尔去人间的庙会逛吃，也不曾专门学习过这些。
“您看，您现在这身衣裳、长袖长袍的，还有这个头发，就过于奇怪了，走到大街上，是会被凡人们当做怪人围着看的。”
原来如此。
“多谢。”
路修满脾气极好，耐心听着土地的长篇大论，拼命推销，也依然微笑不减，
“只是我并没打算去凡人生活的地方，洞府塌了不要紧，我换个地方睡就是。”
“您……印堂发黑啊，确定要继续沉睡吗？”
路修满：“？”
见他完全不知道，土地又拿出一面镜子，让他自己照着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他才发觉自己头上少了个东西。
他的角少了一个。
原本左右对称，一模一样的角，此时孤零零只剩下左边那个，看着格外的不舒服。
路修满再次感叹，这镜子照得好清楚，而且没有灵气附着的痕迹，像是凡人制造，现在的人们果然变得更厉害了。
“是有点不太好。”
对他这样的大妖来说，角不止是装饰，也不是用来防身，而是有更重要的意义。
现在少了一个，他就得找回来才行。
幸好有土地提醒，路修满自己算了一卦，发觉他丢失的这个角，不是被坍塌的山石砸断，而是被偷，如今已经落入人世。
他要找回角，就要到人间去。
“好，那这个我就收下了。”
他朝着土地还了一礼，将那张质地光滑的宣传单收了起来。
……
三个月后，路修远觉得自己可以毕业了。
他换了一身行头，站在了凡人城市最繁华的大街上。
普通的清爽短发，普通的短袖上衣，普通的短裤，以及更加普通的凉鞋，头上的角早已用法术隐匿起来，看不出丝毫痕迹。
用培训老师的话来说，是存在感最低的‘路人甲’标配。
这个培训班果然有用，现在他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奇装异服的古人了，走在街上根本没有人多看他哪怕一眼。
不但不会多看，偶尔对上视线了，也会很快挪开，无论是视线还是脚步，半秒都不会停留。
甚至会加快脚步离开，绝不会问他是哪儿来的什么人。
路修满觉得非常满意。
不久后，他找了个方位不错的地方，就地拿出罗盘，开始找人。
他不算是主修占卜算卦的，只能模糊地感觉到大概，但具体的细节，以及是谁偷走了角，还是要咨询最懂这些的大能。
而这个罗盘，会帮他找到这样厉害的人。
“南方吗……”
确认过后，路修满直接朝着南边的路走了起来。
这一走，就是一个时辰。
倒不是一个时辰就走到了，而是一个时辰以后，热情而好心的凡人发现他没有代步工具，主动停在他身边，请他上车了。
“谢谢。”
路修满看着眼前的车，忽然眼前一亮，“这个我知道，这是警车吧？可是我不是坏人，你们为什么要让我上车？”
“因为这里是高架桥。”
“？”
警车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转头和同事嘀咕了一句什么，继续解释道，
“行人是不可以在高架桥上走路的。”
“那跑步呢？”
路修满转而反问道，“这个我知道，走得慢会撞车危险对吧？我跑快一点就好了。”
他还记得课上教过，现在的人间很重视每个人的安危和健康，尤其是警察们更是热心善良。
“您又不能跑得比车快……不，不是这个问题，跑也不行的。”
年轻的警察虽然无奈，但脾气好得很，觉得眼前这人约莫是脑子受刺激出了问题，才会穿成这样走在高架桥上。
估计是个可怜人吧，不知道脑子还能不能治好了。
“我可以啊。”
路修满理所当然地微笑着说道，“而且我会保证不撞坏其它车子的。”
“……”
前面开车的小警察有点年轻，看着像是新来的，瞧见路修满这个样子有点紧张，小小声地和旁边的警察说悄悄话，“哥……哥啊，我看这个人……有点奇怪，你看他、他他他……”
路修满修为高深，五感极其敏锐，立刻把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他怎么了？不就是脑子不好使吗，你这点都害怕以后怎么为人民服务！”
“不是啊！哥你看，他大冬天的，穿成这样不冷也就算了……关键是，他好像这么久了一直没喘气儿啊……！”
“嗯？”
“没有白雾！这么冷的天，他如果在喘气的话，怎么会没有呼出来的白雾啊？！”
话音落下，自以为悄悄话没有被听到的警察朝他看来，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个人……真的没有在呼吸！
路修满连忙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原来如此，是他大意了，在山里面埋着太久，忘了伪装人类的时候要装作呼吸。
关键是其它一起上课的小妖们还不能长时间闭气，课程上也就没讲这个，害得他也没想到。
惊慌的警察见到那一大团白雾，很快又放下心来，责备得瞪了前面的小年轻一眼，仿佛在说，看！这不是有气儿吗？！
那小年轻也愣了一下，开始半信半疑，觉得自己是不是真的看走眼了。
“所以，警察先生，就不用管我了吧。”
路修满一心想快点离开，并不想和太多凡人扯上关系，主动说道，“您不放心的话，我可以跑给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