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加没有南枫玦在场的后宫茶话会，这还是第一次。
苏清语提前去了永福宫，发现等着的只有郑嫔，郑嫔性格安静，给她请了安就坐着不说话了。而恰好清语也不爱凑热闹，于是两个闷葫芦就大眼瞪着小眼，直到燕妃她们三个姗姗来迟，这气氛才稍微活络一点。
“本宫来晚了。”
燕妃扶着肚子缓缓落座，嘴上说着抱歉却丝毫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倒是鹂妃带着冯婕妤向苏清语行了礼。
苏清语现在对鹂妃是敬而远之，叫她起来后便眼观鼻，鼻观心，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态度，继续做她的木头人。
“淑妃，昨天陛下在景和宫午休得好吗？”
苏清语看向燕妃：“当然。”
“那就好，本宫还以为你惹了陛下不快，不然晚上怎么还召了鹂妃妹妹侍寝呢。”
“圣意难断。”
“对淑妃妹妹来说确实难，但是本宫还是可以揣测一二的。”
苏清语不说话了，暗忖道：是是是，你得宠你了不起，你那么厉害南枫玦也没为了你不睡别的女人啊，有什么好骄傲的。
燕妃见淑妃不言，自以为胜了她一局，心想果然是个只能在陛下面前耍耍心机的小女子，哼，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没人说话，四周又开始安静下来，众人又坐了一会，终于在茶凉前等到了于贵妃的贴身嬷嬷秦氏，她说贵妃身子突然不适，不能和她们品茶了。
秦嬷嬷挥一挥手，宫人们便将瓜果茶水一同端上来，“贵妃娘娘说，即使她不在也要把娘娘们照顾好。”
苏清语无所谓的，反正在宫里就是吃吃喝喝——这都是交际任务。
偏偏又是燕妃不乐意，她拿着锦帕轻试口鼻，柔柔道：“臣妾最近爱吃酸的，这些甜腻腻的东西怕是下不了口。”
秦嬷嬷颔首笑道：“贵妃娘娘也是听说最近燕妃向御膳房要了许多甜食，以为您好这口呢。”
燕妃僵了一瞬，尔后微笑：“是皇上最近爱上了甜食，臣妾不过是陪皇上而已。”
苏清语灵光一闪，南枫玦喜欢吃甜？
秦嬷嬷道：“既然如此，那奴婢去御膳房要些梅子汤和酸橘。”
“麻烦嬷嬷了。”
燕妃看着秦嬷嬷离去的身影，眼底划过一丝恨意，敛了神色却意外对上淑妃的目光，她不怕淑妃，直接问道：“淑妃看着本宫做什么？等你以后有了孩子，就知道怀孕的辛苦了。”
苏清语听她这么说，也就不和她计较了，听说女人怀孕的时候，确实不容易控制脾气。
见淑妃没有回她，燕妃有些恹恹，她与淑妃面对面坐着，正好可以看见淑妃低头品茶的模样，淑妃瘦削的下巴、清秀的脸庞无一不在刺痛着她的眼睛，她不由摸了摸自己的脸。
为了能生下一个健康聪明的皇子，燕妃放弃了控制饮食，一直吃着各种补品，没过多久身材就不复以往纤细，她看见比自己年轻漂亮的妃嫔免不了嫉妒恼恨，却又不得不自我安慰道为了能母凭子贵，什么都是值得的。
秦嬷嬷拿个东西拿半天，苏清语这边的果盘都快见底了，她待着有些无聊，看时间也不早了，正准备告辞的时候，一直没说话的郑嫔开口了：“听说怀孕三四个月便会有胎动，不知燕妃娘娘感觉如何。”
她这话一说，燕妃的脸色突然变得很难看，过了半晌，燕妃才说道：“皇儿强健，本宫自然是内心欣喜的。”
“那就好。”
好？燕妃的眼神徒增犀利，她和鹂妃对视一眼，后者明白她的意思，开口道：“郑嫔妹妹，听说瑞春宫近期有些旧建筑在修替，不知道会不会吵到妹妹？”
郑嫔低眉道：“不劳娘娘费心，嫔妾不觉得吵闹。”
“还是搬过庆兰宫来吧，正好和本宫说说话。你一直不闷不乐的，陛下很是担心。”
燕妃耻笑道：“是啊，陛下都多久没召你侍寝了，不如借鹂妃的光多偶遇几次，说不定皇上兴致来了，你就能得宠了。”
一旁的冯婕妤听得不高兴了，她就是为了这个才搬进庆兰宫任鹂妃差遣，再加个郑嫔是什么意思？
郑嫔不敢拒绝更不敢答应，现在也暗自懊悔自己为何要逞口舌之快，弄成这样骑虎难下的境地。
“好歹是一宫主位，去庆兰宫住不合适吧。”
一道清亮的声音打破这池死水，众人纷纷看向开口的女人。
鹂妃没想到淑妃会为郑嫔出头，她愣了一下随后告罪，“确实不合适，是臣妾思虑不周。”
苏清语没想为郑嫔说话的，但是他们的对话实在蹊跷，鹂妃和燕妃这一唱一和的感觉像是要把郑嫔带去小黑屋严刑拷打——郑嫔的样子也像。
毕竟是从八位秀女中杀出来的宠妃，刚刚明面上的唇枪舌剑已经令苏清语叹为观止，更别说背地里耍的阴谋诡计。
说不定，这些女人比北境的野狼还要凶猛。
越想越冷，苏清语打了个寒颤，她不想和她们多待，起身告辞：“秦嬷嬷去了这么久，本宫是等不了了，先行一步。”
郑嫔经过刚才那一出自然不敢多待，跟着淑妃一起离开了。
至于燕妃，她今日不同于往常，特意等秦嬷嬷回来，还赏脸喝完了那碗酸梅汤才和鹂妃她们一起出了永福宫。
鹂妃说她不该喝那碗酸梅汤的，谁知道里面有什么。
燕妃却摇摇头，“我感觉不对，鹂儿。”
“是郑嫔说的胎动？太医都说了，确实有些孕妇要等胎儿五个月大的时候才有反应，你不必为此忧心。”
“那郑嫔是怎么知道的？”
鹂妃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或许她随口一问，是我们多疑了？”
燕妃依旧不安，她抚摸着肚子，半晌后挣扎道：“如果，鹂儿，我是说如果这个孩子没办法生下来，或许我该提前做点准备。”
什么准备？
鹂妃自然心领神会，她有些难过，不仅仅是为这个孩子多舛的命运，更是为自身的。如果她们有于贵妃“左丞之女”这样高贵的身份，何苦为了荣华富贵费尽心机。
人生，何其不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