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回到太子府时,阿福正杵着笤帚靠在门口睡着了。柳扶余也未惊动他,直接回了房。
见柳扶余正察着她的额间狐火印细看,花朝指着自己额头的印记问他:“公子,这印子能去掉吗?”虽然知道这东西是阴山的诅咒,刻入骨髓,想要去掉的可能是微乎其微的,但她还是问了。
柳扶余看出花朝很在意她额间的这个印记,随即放开了搭在花朝额间细看的手,用安抚的口气跟她说:“你放心!这东西是借助鬼毒草的阴邪之气产生的,不是真的诅咒,是有办法去掉的。”
花朝赶忙又问:“是不是只要不是真的诅咒就不会有事?”
柳扶余微微愣了一下,其实花朝这话问的是有歧义的。如果是真的诅咒就直接代表了花妖的身份,事情是很大的,可若是鬼毒草造成的,则只能说明花朝有被阴邪操控的可能,同样都会有事。只是后者只要找到方法就可以清除,前者的话就可能要被天界缉拿归案了。
柳扶余有些庆幸花朝并不是真的花妖。他说:“你也不用想太多了。我会保护你的!”
花朝本还犹豫要不要将喝了魔血的事告知柳扶余,可看他一脸疲态,许是今晚对付那九子阴姬累到了,便也藏着没让他闹心。低低地道了句“公子,我困了!”柳扶余便也未再同她絮叨,将她扶到床上后就径自去对面那头睡下了。
这一晚,注定难眠。花朝辗转反侧,回想起这段时间跟柳扶余一起经历的一切,她总觉得太匪夷所思,还有她额头上的这个狐火印,难道真的是鬼毒草的邪气侵蚀所留下的吗?还是说她真的同花妖有着某种关联?可是若是这两者中的一种,那为何当初在九鼎林氏时林诏中的铜血镜会对她没有作用?
一通胡思乱想之下,花朝总觉得惴惴不安,直到后半夜,她才沉沉睡去。
柳扶余醒来时,看花朝睡得香,便也未唤醒她,并嘱咐阿福也不要惊动了她。直到快接近晌午,花朝才被李清松在外头大大咧咧的说话声惊醒。
才睁开眼,李清松已经跨至房来,一旁的阿福都没能拦住他。
花朝起身坐起,正准备下床,眼疾手快的李清松见了,又忙奔过来将她重新按回了被窝。道:“大小姐身上有伤,就好生躺着吧!你这一起,怕是又要扯到伤口了!”
花朝没好气白了他一眼,说:“你看我身上有伤吗?”
李清松却道:“柳扶余可说了,有擦伤。这擦伤也是伤。”
花朝怒瞪他一眼,“对了,昨晚你怎么回事?你好歹也是李清荣的哥哥,怎么连她一半修为都没有?”
李清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不爱搞那套。修仙有什么意思啊!虽说人世只有短短数十载,但逍遥快活不是?要真修成上了天,还不是得被天规管着,被道法束着。天宫清冷,可不是人待的地儿。也就那些闷葫芦都想不透要一个个的削尖了脑袋往上头挤。”
一旁的阿福也已经进来了好一会,不赞同道:“那是你没仙根道骨才会这般说。哪个成仙的不是人中龙凤,又有哪个不是苦修得来的?你自己不勤奋没追求还酸别人。”
李清松嘿道:“好你个阿福,仗着柳扶余回来胆肥了是吧?竟敢跟我犟嘴。”
阿福不怕他道:“我实话实说而已!”
花朝却笑了:“你们两个说得都对。反正公子都说了,我没有仙缘,所以我还是安安静静跟着他好了。”
李清松接过她的话道:“就柳扶余那性子,跟你根本就不合,他认真修道起来,都能让周边的人闷出病来。我看你也别傻乎乎的了!”
“不会啊!我觉得他很好!”
李清松刚想说什么,却听得前厅鞭炮炸响,隐约听到似乎有一群人寒暄入了府。
阿福一拍脑袋,像是忘了什么事的,朝他俩道:“你们先聊着,许是有贵客来了,我先过去了!”说完就匆匆忙忙朝外奔去了。
李清松朝着花朝就是一耸肩。
花朝问他:“怎么回事?”
李清松道:“柳扶余毕竟是皇子,这又是他第一次入住太子府,那些达官显赫知道他回来,自是要恭贺笼络一番的。”
花朝想像着柳扶余在前堂婉谢恭维的样子,不觉同情他,想了想道:“也是。不过以他刚正不阿的脾性,笼络他怕也是多此一举。”
李清松窃笑。“你倒是很了解他。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好吧!毕竟我现在是她的侍女,不去待客躺在床上不是那么回事!”
“反正他也没将你当成侍女看待!你怕什么?”
“那我也不能恃宠而骄啊!”
说话间花朝已经起身,随意梳洗了一番便同李清松一道去了前厅。
才去前厅,便见柳扶余正在同一面容俏皮的女孩子说说笑笑,那女孩精装华裳,年纪同她相仿,正缠着柳扶余闹个不停。
右边悠然坐着品茶的是左相大人薛墨,薛墨旁边还站着一位脸上挂着笑的大丫鬟,那丫鬟花朝是见过的,是娇华贵妃身边的,此番应该是代表娇华贵妃来道贺的。
李清松见了他们,面上带笑,直接跨步过去,寒暄道:“左相大人好啊!左相大人怎么今日得空不去花街柳巷了?”
李清松随意调侃,虽无嘲讽之意却始终不大礼貌。
花朝也不知他们关系深浅,客气地朝薛墨颔首打过招呼,随后就朝柳扶余客气唤了声“公子。”虽然平日里柳扶余对她也没什么要求,主仆间的日常相处就像是朋友一样都是不拘礼的,但今日毕竟有外人在,花朝多少还是顾及些礼仪。
柳扶余见到花朝,忙轻咳一声给她介绍身旁模样娇俏的丫头:“花朝,给你引荐一下,这位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雅琳公主。”
花朝福了福身子,微笑行礼:“雅琳公主好!”
柳雅琳看向花朝,微一挑眉,眼神中似带有敌意。拿手指着花朝道:“九皇兄,她就是你那个宝贝似的侍女?”
“怎么说话的!她可是右相的女儿,皇上已经封她为华彩郡主了,华彩郡主她比你年长,你得礼貌地唤她声姐姐。”
柳雅琳撇嘴嘀咕道:“我才不要!”
柳扶余还来不及责怪,这时,薛墨这才放下手中杯子,站起道:“我今日就是为传召来的。华彩郡主速来接旨!”
花朝看了眼柳扶余,问:“公子,我能拒绝吗?”
众人都愣了一下。
其他人都没说话,唯柳雅琳撇嘴道:“不识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