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对方竟是神色如常,脸上丝毫不见怒意。
一愣,原萧明惊叹不已。
看来还是他格局小了啊!
想来也是,喜怒不形于色可是帝王的最基本功了,如果连这点城府都没有,哪天被人拉下来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何故干涉?”景重知玩味一笑,感慨道,“皇后所言不错,朕确实不该无故插手啊……”
喜怒不明,高深莫测,却又像是意有所指。
膳厅一时压抑无声,无人敢接这话。
原萧明也很识趣地跟着装聋作哑,尽量缩小存在感,充耳不闻。
谁知景重知却看向他,语带无奈道:“老二,你也听见了,对于你的请求,朕也爱莫能助。”
等等!
原萧明一惊,忽然反应过来——
江皇后拒绝了,不就表示他必须得把兰衣带回去了?!
原萧明恨不得给自己抽一嘴巴。
艹!那他刚才还跟个傻子一样在瞎高兴什么?
之前他简直是气昏了头脑,才会想出那个用谣言虐苏折嵘的方法。
苏折嵘被虐的怎么样暂时不清楚,但是他自己反倒是为此被折腾得不轻。
简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那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难道他真的只能去找那苏折嵘去表演一场活春宫了?
可对方真的会愿意配合吗?
之前他只是不小心碰了下屁股,就被踹了一脚,这要是换成……
原萧明不禁感觉腹部又隐隐作痛起来了。
虽然小零一再强调,那苏折嵘只是表面上故作冷淡,实际上内心里爱得深沉。
此前他一直对这套说辞深信不疑,但现在,总觉得不太可靠起来。
而且,就算对方真的如小零所说的那样,愿意配合他,但一想到那个画面,原萧明心里还是觉得有点别扭。
原萧明忍不住试图再争取一下,“父皇,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可否……”
像是知道他要说什么,景重知叹息一声,“并非朕不愿亲自过去劝她。”
“你有所不知,此前……她与朕闹了别扭,朕已不可再踏足她的凤宫。”
夫妻吵架了?
原萧明一愣,一时之间,感觉有点新奇。
普通夫妻吵架很正常,但是,身为天底下身份最为尊贵的夫妻。
竟然也会有这种情况?
难道两人是真心相爱的?并非常见的政治联姻?
等一下!
顾不得继续惊讶这个问题,电光火石间,原萧明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
两人都吵架了,这个皇帝却还答应他跑去劝说,这简直火上浇油,能成功才怪呢!
难怪江皇后回应的语气那么冲。
也就是说,这人早就知道,就算他答应去劝,也十有八九会失败。
然而,他不仅不一开始说清楚,反而故意答应下来,给了自己希望后,然后又丢出一个让人失望透顶的结果。
但自己还不能说什么,毕竟他都已经大发慈悲帮忙开口了。
简直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让他的心情一起一伏的,彻彻底底坐了一回过山车!
麻蛋!
这个该死的皇帝心也太黑了吧!
想通这个关节,原萧明简直是气得牙痒痒。
恨不得把这个可恶至极的皇帝套上麻袋狠狠地揍一顿!
只听见景重知叹气道:“唉,为父未帮上你的忙,让你希望落空,你怕是要怨上为父了。”
原萧明神色一僵。
艹,这怕不是老狐狸成精了吧?!
他勉强笑道:“儿臣怎敢,儿臣只是在想,是否有法子劝说父皇您与母后重归于好。”
他难受道:“得知你们之间关系不睦,儿臣亦是不好受……”
他的心情是真的很不好,被这么玩弄心情,还得忍气吞声,能好受才怪。
闻言,景重知欣慰不已,“老二,你有心了,日后你若是得空,也可去劝劝你母后,朕这边倒是无关紧要。”
听到这话,原萧明差点没口出狂言。
你还真特么的还指望老子劝和?!
劝个屁,没给你劝离就不错了!
强忍住口吐芬芳的欲望,原萧明道:“待儿臣思索出良法后,改日定当会去劝说母后。”
问就是改天一定,然后就慢慢等着去吧。
怀着满腔的郁闷,原萧明端着那条装有白写的鱼缸,身后跟着兰衣,离开了皇宫。
当然,不是他端,他也端不起,而是两个侍从抬着。
如果是他端,看在这名贵鱼缸份上,他或许不会摔破,但失手将鱼洒了出去就不一定了。
可以说,这趟收获,除了兰衣那个大/麻烦,还有这条不顺眼的锦鲤,就是这只鱼缸了。
想到这里,原萧明多多少少也减少了一点的郁闷之感。
御书房。
看着青年离去的身影,景重知摇摇头,喟叹道:“这可真是一个实诚的孩子啊。”
像是自言自语。
他近乎无声地叹息道:“可惜了……”
侍立在一旁的老王,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片刻过后。
景重知吩咐道:“去请皇后过来,就说朕有要事与她商议,有关太子。”
老王连忙躬身道:“奴才遵旨。”
像是早知会被传召,没过多久,江皇后就应召而来。
一时间,御书房内所有侍从都被遣散,老王离开时也顺手带上了房门,亲自守在门外。
景重知伸手邀请,微笑道:“梓潼,坐下来聊聊罢。”
江皇后立在那里,漠然道:“陛下若有事,还请直说。”
被如此直接拂面子,景重知只是宽容地笑了笑,也不强求她。
“唤你过来,是因朕觉得……”他沉吟道,“老二已不适合这太子之位,而老大的最近表现,还算挺不错。”
“梓潼觉得呢?”他意味深长地问道。
江皇后神色一变,随即,瞬间恢复如常,“臣妾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不懂政事。”
“是不懂,还是不愿?”景重知挑眉,意有所指道,“景夏晟是你亲生儿子。”
江皇后缓缓道:“不错,他是臣妾孩子,但景秋白,亦是臣妾孩子。”
她抬头,直视着这个男人,露出一个既美且冷的笑,锋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