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场正在改造、装修过程中，歌唱、舞蹈演员以及乐手也正在招募中，剧场的大门口就挂上硕大的“羽衣甘蓝夜总会”的招牌，招牌的左右两旁挂上了巨幅海报，一边是吕衣甘蓝唱歌的彩色照片，另一边是夜总会光怪陆离的实景。
吕衣甘蓝出钱，自然有人愿意出力。
一个正在筹备之中的夜总会，就这样先声夺人，在岚县至少是在岚县县城，家喻户晓，人尽皆知。
反正声势是造出来了。
县城百姓绝大多数没有走出过这个小地方，他们就有一个疑惑，夜总会是个什么玩意儿，羽衣甘蓝是个什么意思，不明白就会相互打听，打听来打听去还是云里雾里。
不过，还是有一些经常往来广东和岚县的小生意人，他们知道夜总会是咋回事，因为他们在广东就听说过，有的还开过眼界，自然非常期待岚县也有这样刺激的娱乐场所。
岚县的一把手江成河也耳闻了一些，和县城里百姓一样，对这种新生事物同样充满好奇。
他相信年轻人的眼光，就随意地问了一句他的秘书小茹：“小茹，岚县剧场改成了夜总会，夜总会是做什么的？”
小茹说：“书记，剧场是文化局管辖的范围，我跟您把主管副县长沈金阳叫来……”
“你去打电话，让他现在就过来。”
沈金阳确实负责文化局这一块，也知道夜总会这事，在他看来，唱歌、跳舞的夜总会只不过是改了一个名字而已，没有什么大不了，剧场原本就是做这些的嘛。况且夜总会开办起来，还可以极大的丰富人民群众的业余文化生活，何乐而不为呢。
江成河一问到他这事，才知道是自己想简单了，也让他意识到开办夜总会还有上层的另一种声音。
江成河严肃认真地说：“唱什么歌，跳什么舞，这是一个性质问题，你是主管副县长，应该把好这一关。”
沈金阳嘻皮笑脸，“书记，我知道，知道，我一定把好这一关。”
“小沈，文化局做这事，你跟陈重生县长汇报过吗？”
江成河这么一说，沈金阳顿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夜总会关他什么事，这一切不都是陈重生这小子一手包办的吗？
“书记，夜总会就是陈县长从深圳考察回来后，主张搞的。”
“我猜就是他，只有他才这么胆大包天。”
“书记，我跟您说，投资人还是他的一个女同学。”
“叫什么名字？”
“吕衣甘蓝。”
沈金阳已经看出来了，江成河对开办夜总会是有不同意见的，但他没有明确的反对。所以，沈金阳很聪明，他只陈述事实，同样不表态，至于后续县委是什么意见，夜总会是办或者不办，似乎都找不到他的麻烦。
江成河瞥了一眼埋头记录的小茹，“小茹，你不用写了，去叫陈重生县长来我这里一下。”
小茹合上笔记本，正准备离开去打电话，江成河叫住了他，“小茹，你等一等。”
江成河转身对沈金阳说：“小沈，你去跟文化局、剧场的领导碰一下头，了解一下他们工程的进展情况。”
沈金阳满口答应：“好，书记，我们马上去办，您还有什么要嘱咐的？”
“你去吧。”
沈金阳一离开办公室，江成河跟小茹摆了下手，示意他可以回自己办公室了。
江成河这才拿起电话给张之洞拨了过去。
张之洞一来，江成河照例给他泡了一杯茶，俩人侧身坐在了沙发上。
江成河要了解陈重生更多真实的情况，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渠道，就是通过他的岳父张之洞。另外张之洞这个人，以稳字当头，他的意见中规中矩，在一些大的问题上，基本上与上面的精神是契合的。
江成河自己有些激进的想法、做法，得亏张之洞的平衡，大多数情况下都化险为夷，没有出什么大的乱子。
“老张，最近小陈做的一些事，你知道吗？”
“知道呀。”
“他办夜总会，你也知道？”
“知道。他没有跟你汇报？这小子……哦，这我要批评他。前不久，他爸去逝了，可能没有顾上。”
“他爸过世了，怎么没有人通知我？”
“我也是过后知道的。他担心惊动县委、县政府，怕影响不好。”
“看来这小子，在大是大非的问题上，不糊涂呀。好，好。老张，你对他搞的这个什么夜总会，怎么看？”
“成河，我是这么看的，夜总会，香港、深圳早就有了，不是什么新鲜事，不过就是唱歌、跳舞，以前文工团搞的那一套，只不过换了一个剧场的说法而已。它可以丰富广大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这是好事，我觉得我们县委应该大力支持。”
江成河听张之洞这么一解释，就释然了，也默许了，“那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