渔渊镇临江,百姓多以捕鱼为生,千百年来,人们丰衣足食,安居乐业,可近来却有些不太平。接连几个月连续有镇民无故身亡,男女老少皆有之,死状奇异,死者浑身上下均无一处伤口,且尸身久久不腐,与活人安寝无异。
当地官府日夜追查,却无所收获。自此,谣言四起,一段鬼魅食魂的传言惑惑人心,整个渔渊镇陷入惶惶不安之中。
实在是无计可施,官府只得求助各仙门世家,助其除祟,还渔渊镇一方安宁。
宋逸兴一行人,今日早早地向峰主请了辞,御剑赶去。
“阿启,你抓紧点,当心掉下去。”疾风吹散了宋逸兴的乌发,打在身后人的脸上。
“呸呸……呸,”付长启往外吐着跑进嘴里的缕缕青丝,双手死死抓着宋逸兴的束腰,断断续续道:“飞、飞低点!我要、吐了!”
为何每次出行都如此痛苦!付长启感觉要把整个胃都给吐出来,恐怕自己是要命丧于此。
“呕!”吐到最后只剩苦水,付长启接过宋逸兴递过来的巾帕,擦了擦嘴。
宋逸兴轻轻拍着他的背,斟酌再三道:“要不然我还是租辆马车罢。”
“别,”付长启摆手,他死都不想再坐那东西:“还是御剑吧,不然一会儿赶不上师姐他们。”
最终宋逸兴还是没再坚持,带着付长启赶上江韵灵他们,一起行到了渔渊镇。
入了镇之后,他们直奔衙门,管事的里长正在门口候着他们。
“诸位便是从四时峰来的道长吧?”李德兴朝他们恭敬作个揖,礼数周全,可见对他们极其重视。
宋逸兴朝李德兴回礼道:“道长不敢当,在下四时峰弟子宋逸兴,这是我师姐江韵灵,师弟谭金谭青,还有付长启。”
身后三人同时作揖,宋逸兴再道:“渔渊镇的情形,我们大致了解,李大人就不必再细说一次,你且告诉我们,最近发生的命案是何时?”
李德兴点点头,神色凝重:“就在昨日,镇上一家酒肆的掌柜突然暴毙,是他们家小厮报的官。”
“尸身在何处?”宋逸兴问。
李德兴:“就在衙门的验尸房。”
宋逸兴欲再开口,却被江韵灵抢了先:“你们三个去酒肆,看看有什么可疑之处,”她指着谭家两兄弟和付长启道,而后又转身对着宋逸兴道:“我同逸兴去验尸房。”
“呵!”谭青冷笑,翻了个大白眼。
宋逸兴道:“阿启跟我们,谭金你俩过去,顺道看好酒肆里的人,有事用传音符,切记小心。”
谭金点点头,拉着谭青飞速离开。
等走远了,谭金敲了敲弟弟的额头道:“你呵什么,居然还敢翻白眼!”
“她打的什么心思,你难道不知?”谭青愤懑不平。
谭金叹气:“我就不明白了,你怎么就那么讨厌她,师姐与师兄青梅竹马,日后可是要成婚的,女孩子家家想同心悦之人私下多相处,有何不可?”
谭青撅嘴,不服道:“你看她那样,比男人还野,我就是不想她同师兄成婚。”
“我知你自小就景仰宋师兄,不愿他娶不爱之人,但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我能指手画脚的?”
谭青板着面孔,不再作声。
“好啦,”谭金掐了掐对方的脸颊,语气温和:“先办正事。”
——
验尸房的气味意外地不难闻,验尸的仵作说,这好几个月进来的都是那些忽然暴毙,全身不腐的尸体,自然没有留下什么尸臭味。
“与此事件相关的尸体大多都被领回去了,就只剩下昨天那具。”仵作指了指房里仅有的一具尸体。
宋逸兴点点头,同江韵灵对视一眼,下一刹两人同时抓住裹尸的白布,反手掀开来,酒肆掌柜的脸瞬间暴露出来。
付长启站在一旁,虽早已知晓尸体不腐的传闻,看亲眼目睹还是有些许震撼。
那掌柜的脸何止是不腐,面色红润有光泽,肌肤看起来又滑又细腻,若不是胸前没有一呼一吸的上下起伏,就会让人以为他只是陷入了睡眠,仿佛下一刻就会醒来。
宋逸兴俯下身,仔细翻看尸身,从面部至后脑,由肩胛到脚背,无一不留心检验,可确实如传闻说所那般,尸体并没有一处伤痕,连个针眼都看不见。
“这就怪了,莫非真是邪祟作恶?”江韵灵沉思片刻,道。
宋逸兴摇摇头:“入镇以来,我并未察觉到一丝煞气,寻常邪祟没有此等能力,若是至阴至煞之物,不应当如此干净。”
江韵灵幡然醒悟道:“此种情况,只有可能是……”
“人魔。”付长启与宋逸兴异口同声道。
江韵灵拍拍付长启的发顶:“不赖嘛,漂亮小子。”
付长启眨巴着他好看的眼睛,黑得泛幽蓝的眸子转了转,看向宋逸兴。他昨夜可是通宵达旦地补了好些妖魔鬼怪的知识,眼睛都快看瞎了。
被付长启翻书声搅扰了一整夜的宋逸兴笑了笑,嗓音柔和又带有浅浅的宠溺:“不错。”
付长启窃喜,眼中满是得意。
人有私欲,当欲念过度膨胀,则生心魔。心魔作祟,蒙蔽心智,得以控人。一旦人在心魔的控制下纵欲无度,犯下滔天罪行,则业障横生,待到障集于身,便失自我,变为人魔。
人魔非鬼亦非妖,业障深重者,可隐匿一声障气,形迹于市,不为人所察。
江韵灵道:“若真是那人魔,那可就不好找了。”
宋逸兴颔首,伸出双指轻点尸体的额头,他阖上双眸,红色的灵力由指尖流入额心,半响他倏地睁眼道:“果然,太干净了,此人的三魂七魄皆散,竟无一丝一毫残余。”
人死后魂魄会在七日内慢慢离体,如今才一两日,居然连一点魂魄渣渣都见不着,莫非真如传闻那般,被吃了魂?
宋逸兴蹙了蹙眉,忽地耳边出现一道传音符,谭金的声音清晰地落入耳中:“渔丰酒肆,携官吏,速来。”
他神色一凛,招呼付长启两人叫上几名衙役火速赶往酒肆。
宋逸兴几人赶到时,渔丰酒肆正被一群人围得水泄不通。
“又死人了?”
“可不是,听说这次死的是他们家掌柜的女儿。”
“天啊,七八岁的小孩也不放过!”
“衙门办事,都散了,散了。”跟着来的几个衙役驱散开人群,为宋逸兴他们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