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两下，什么当，什么姑且！你干的什么事儿！”李老爷听到这回答，气不打一处来，手被捏住了，还有脚，一脚就踢了过去。
李时立马用脚抵挡，这下倒是互相制约，两个都手脚并用，无法动弹了。
见着自家爹的眼睛越瞪越圆，李时赶忙灭火，“哎呀，我说，我说了，她当时来我那儿，我只当是那皇子一派，只是不知道是谁，就配合着演着戏，最后发现，她既不是这一派也不是那一派的……”
“那她是哪里人，你知道吗？当年她来，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我都让人把她叉了出去！如今……这日后相见，总归是不太好……”
李时无所谓笑道：“老爹你担心这些干嘛，她都没放在心上，她的脑瓜仁装不下那么多事儿，你想得太多了。”
李老爷又开始挣扎了，“你说的什么话！她帮你回来，还是你的恩人，我还要感谢她！”
李时轻轻摇了摇手里握着的拳头，“爹，你别去弄那些，反倒令人不自在了，你就如今天那样就好，别的没事。”
“还有就是她那个小院儿，以后就先隔出来，不要人进出，只送些饭菜放门口就好，她如今，不方便见外人，以后也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
“之前你说她被通缉，如今除了锡城以外，都有她的通缉令，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如果哪一天那个国师又想出了什么招，那——”李老爷越想神色越冷，看着眼前的李时，也多了几分担心。
李时轻轻扯了一下，将他爹给带上了床榻，一同坐着。
“你如今就不要想那么多，你儿子我如今可是厉害得很，今明两日我陪你多说说话，后日，我出去看看，不要着急。”
“那群国师弟子可发现不了我，也不会知道我在这里，我们是抄小路来的，他们，可来不了！”
李老爷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这颇为霸气的话给安慰到了，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下来。
两父子就面对面坐着，瞧着，怎么看也看不够。
李时也乐得被他爹瞧，还偏了偏脑袋，左右都亮相，“来，看看这边，是不是左边脸要更俊美些。”
李老爷哭笑不得，伸了手过去，又是摸又是捏，“你这孩子，多大的人了，呵，多大的鬼了，还这么皮！”
被自己说的话给逗笑了，李老爷笑得直抽抽，李时也跟着这抽抽的节奏学着笑。
一人一鬼，一父一子，如今，也享了天伦之乐般自在安适。
李时朝他爹凑了过去，眼睛看着门口，“老爹，你还是表现得正常些吧，可把徐叔吓到了，如今你的疯症已经传出，不必在他面前也这样。”
李老爷停了动作，“什么吓到他，我没吓他啊。”
李时递了递眼神，看着门口，“徐叔在门口那儿听墙角呢。”
李老爷叹了口气，无奈至极，“老伙计了，我有些变化，他一眼就瞧出来了，没办法瞒着，就这样吧，以后我在他跟前多注意些，免得透露了你们的行踪。”
李时点了点头，又开始对着他爹脑袋上的白头发发呆，“爹，你老了。”
“这什么鬼话，我都多少岁数了，还不老？”
“要不，我给你扯扯白头发——”
“胡扯，我白头发这么多了，你扯完，老子我都秃了，给我起开，别靠近我！”
“不会不会，扯完白头发，等新长出来的头发就是黑的了，来，我给你扯扯。”
“老子给你一拳，你给我走开，每天都在掉头发，还用得着你扯……”
“哈哈哈，老头儿力气不太够啊……”
“跟你爹怎么说话的……”
……
徐管家在门口，听得老爷自说自话，心里颇不是滋味，想要进去，却又怕让那突然生龙活虎的老爷又变成原来那副模样。
过去总是何首乌、人参、当归煮水喝，各种花卉茶油洗发，即便是年纪到了四十，也只是零星两根操劳家业长出的白发。
当年少爷音讯全无，短短几月，老爷的头发就白了一大片，要不是家里还要靠他撑着，只怕是缠绵床榻，心力交瘁。
如今得了疯症也好，起码不会再去每日偷偷哭，强打起精神扛事。
还有就是这令人艳羡的家财，反正都快被分完了……得了疯症也好，也好啊……
徐管家边想着，这眼泪就顺着流了，这该死的世道啊，这该死的朝堂啊……
……
“大子。”国师一身便服，随手拿着一本书籍问道，“二子三子他们有多久没传信了？”
“父亲，两月有余。”大子瞧着国师神色疲惫，赶忙道，“之前去了信，怕是知道父亲要去，估摸着是准备给父亲惊喜所以就断了信件，如今还有半月路程，不当事，很快就能见了。”
国师揉了揉有些发僵的眉眼，“有你们在，我没什么可担心的，只是此次去后，若是个好消息，那我也想知道这个消息到底有多好！”
大子走到他身后，伸手捏肩，动作轻缓有力，“父亲大人何必忧心，如今万事皆全——”话语停顿，侧耳听了听四周。
确认没有其他人后，压低声音继续道，“天子如今全靠父亲，即便是父亲没有给他那个宝贝，他也不敢多说什么——”
国师眼神看向身前虚空，“他，我倒是不担心他，一个酒囊饭袋的玩意儿，我担心的是他——”
一个他，两个他，大子心领神会，手里的动作稍停，“父亲和那锡城的那位果真是势同水火，无法融洽了吗？”
“不知。”
大子倒是惊讶于这个回答，“不知？”
国师摆了摆手，让他坐到自己身侧。
“锡城那位，倒是个人物，若不是当初先帝命他守在那儿，他决计不会安安分分在那儿做个闲王！”国师思绪流转，瞬间回到了当年。
“京都这个，如今的地位还不是靠我得来的，我惧他？”
“只是一想到锡城那个——随时都能变成祸端的，我就静不下心来！”
“你们三人，为我奔走了十数年，也没有任何的结果，可，万一，锡城的那个突然发力，我竟没有后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