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清妍一改刚才的常态，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卢霓，眼神也变得冷淡。
缓缓开口说道：“姑姑，识时务者为俊杰，你以为，你一直不答应，那男人就不会休妻了么？”
“他一直没有动静，征求你的意见，那是顾及我爹爹，若是我爹都不管的话，你安有今日？”
卢霓空洞无神的眼睛，逐渐地从被子上挪到卢清妍的脸上。
一时间觉得眼前的这个人好似有点陌生。
不确定地问了一句：“你这是在同我说话？”
卢清妍冷笑一声：“不然呢？这屋子里面还有别人呢？”
也不知道卢霓这个时候哪来的力气，忽然正视起来卢清妍。
“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过就是，就是一个庶女，你，你怎敢这么和我讲话！”
她一句一喘，时不时还咳嗽一下，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又白白的徒增一口气。
卢清妍拿起手帕嫌弃地捂住了鼻子，后退一步说道：“就算我是庶女，那我也是尚书府名正言顺的三小姐。”
“更何况我日后那可是要入宫当主子的人，到时候飞黄腾达封来位分，就算是我爹也得称呼我一声娘娘。”
“眼下你都要被人休妻了，那就是一个弃妇，我爹要是不管你的话，你住在哪都未可知，和我还充什么长辈不长辈的呢？”
卢清欢也是碰巧这个时候来到卢霓门口，刚要敲门就听见了卢清妍的声音。
果然，她也在这。
还真让自己猜着了，对卢清妍最有益的法子，就是卢霓和离或者被休妻。
和离是不可能的了，那李克想吞掉卢霓的嫁妆，就不可能答应和离，最好的办法就是休妻，又不得不考虑卢殷这面的关系。
所以只能一直拖着，让卢霓自己答应休妻才行。
就算是卢霓说可以和离，那李克也会一一举例出来她得不对之处，让她和离都没有理由。
卢清欢也算是了解了个大概才过来。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只是没想到还有额外惊喜，不过也算是意料之中。
还以为卢清妍还能在装几日，竟然这么沉不住气了。
杏儿同卢清欢一起站在门口。
轻声问道：“王妃，咱们不进去么？”
卢清欢伸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暂且不急。
只听屋子里面的卢清妍继续扬声说道：“姑姑，你就听我的话吧，早早同意了休妻，日后在家中小心谨慎一些，爹爹也会让你衣食无忧的。”
卢霓瞪着眼睛，嘴唇苍白地说道：“你！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庶女！那法子，分明就是你告诉我的，你就不怕，我同你父亲讲么！”
“怕？姑姑有所不知，还有三日，皇上选秀，我自然是要被安排入宫的，爹爹这几日回不来，就算是回来了，你和他说这件事情，又能如何呢？”
“且不说我爹是否会相信你的话，到时我已经入宫当了小主，我爹还能和皇上讲，让我回家不成？”
“姑姑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我入宫，那就代表尚书府的名誉，我爹难道会为了你这么一个教唆外甥女勾引侄子的人，而毁了我的前程么？”
卢霓一口鲜血卡在嗓子里。
她此刻指着卢清妍，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她知道，要是这个时候开口，肯定一口鲜血喷出。
自己无法，只能隐忍，硬生生地把自己嗓子眼里的血给咽了下去。
卢清欢在外面，也是把她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好你个卢清妍，把主意都算到大哥身上了。
卢清欢眼神忽然凛冽，眼看着卢清妍还要继续开口，她忽然推门而入。
“我说怎么这么热闹，原来姑姑的屋子里面有外人在啊。”
卢清欢眼神瞟向卢清妍，随着一阵秋风吹过发丝，卢清欢的眼神充满了寒意。
看得卢清妍不自觉地打了一个冷颤。
也或许是因为自己本身就心虚，连说话都变得磕巴了。
“姐……姐姐？”
卢清妍自觉地让开一条路，不敢抬头去看卢清欢，试探地问道：“姐姐何时来的？”
“怎么？我什么时候回来，还要和你通报一声？”
“妹妹也不是这个意思，姐姐何必咄咄逼人？”
呦呵，自己还没开口质问她，她倒是先委屈起来了。
卢清欢自嘲一笑：“我咄咄逼人？”
杏儿在卢清欢身后，面色冷漠地说道：“放肆，同王妃讲话，怎可如此无礼？”
卢清妍也不好这个时候和她们起冲突，刚才的事情，也不知道卢清欢这个贱人有没有听过去。
卢清欢看了一眼狼狈的卢霓，惋惜地摇摇头。
尚书大人的亲姐姐活成如此模样，说起来可真是让人惋惜。
“看样子姐姐是有事情要和姑姑说啊，那妹妹就先行告退了。”
卢清妍找个机会就要离开。
卢霓一个劲指着她，双眼凸了出去，心里着急却说不出来。
眼睛里已经没有对卢清妍的喜爱，全都是恨意。
卢清欢也没拦着，任由她离开。
此刻就算是要和卢清妍说清楚这些事情，也没有什么意义，她咬死牙不承认，便宜爹也不可能真的打死她。
卢清欢走上前，仔细打量如今的卢霓，可真是大不如之前那嚣张的样子了。
看着实在是可怜。
她变成如今的样子，要怪还真的就怪不到卢清妍身上。
自己有眼无珠罢了。
“姑姑，何苦来栽呢？当初明知道一朝事出，你绝对是这个下场，甚至更惨，又何必算计到我大哥身上？”
卢霓控制好自己的呼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那一口鲜血。
说话时嗓子都变得沙哑起来。
“你是，你是来看我，笑话的么？”
卢清欢笑着摇摇头：“姑姑对心了，身为晚辈，我哪敢啊？”
“那你这次来干什么？”
“自然是为了给姑姑排忧解难了。”
卢霓怀疑地看着她，冷嘲热讽地说道：“你？你会有那么好心么？怕不是也是来看我笑话的吧？”
也？她说的是卢清妍吧？
“你我都是卢家出来的女子，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的脸面，不止代表了你，还有我爹娘，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