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家虽说方便，到底还是在别人的屋檐下。
人多眼杂，万一让谁一不小心，把这些话听了去的话，难免出现什么非议。
更何况，他们孙家本身就没有办法脱离嫌疑。
之所以把江凝珠找到孙家门口来认尸体，也是故意而为之。
就是要让他们自己心慌则乱，到时候露出马脚，才可以一网打尽。
一行人全都来到龙门客栈，掌柜的如今也是知道这几位贵客的身份，见程景寒对着自己做了一个嘘的手势，他就心领神会了。
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人，这些道理还是懂的。
“诸位快请里面坐吧，酒肉已经给您等准备好了，在天字一号房，那个地方最僻静了，窗外就是美景，也没什么人打扰，各位可以安心地吃喝。”
程景寒微微点头示意。
等全都入座之后，晋王这才看着窗外美景开口，说道：“怪不得人家能在这等地方开酒楼，还这么火，那察言观色的能力，比皇宫的太监也不逊色。”
江凝珠看向晋王，有些好奇。
晋王摆摆手说道：“江姑娘不必多疑，你且回答他们的问题即可。”
江凝珠点点头，原本这一次放下必死的决心，也是因为这个，更是没有什么心情，去管别人到底是何等身份。
程景寒先开口问道：“方才听江姑娘说，你家二娘，会仿写别人字迹，此话当真？”
她点点头说道：“我二娘，是我娘的表妹，她爹原本就是进士出身，她便耳濡目染，虽然没有读过多少书，却写了一手好字。”
“不管是谁的字在她眼前，看了一遍之后，她就可以仿写个大概出来，只是她写字也有一点偏差，就是左手写字，实在是太过柔和了。”
“缺乏男子那种铿锵有力的感觉。”
这些也都是江凝珠一早就发现的，有的时候，江路海就会让她去模仿一些人的字迹，也不知道到底是用来干嘛的。
卢清欢的注意点则是，她二娘是她亲娘的表妹？那她爹未免也太不是人了，虽说这等事情再这个时代很常见，不过如今听起来还是不习惯。
江凝珠拿出手中的绝句说道：“这字迹虽然像他，但是我敢断定，一定不是出自他手。”
说这话的时候，江凝珠的整个牙都是咬死的。
可是明显的听出，她语气里面的恨意。
一桌子的菜，全都是这次谈事的附赠品罢了。
卢清欢咽了一下口水，接着问道：“江姑娘，就算我等不说，想必你也应该知道，我们叫你来，是为了什么。”
江凝珠点点头：“我懂，你们想从我口中得知，今日丢失女子一事，到底和我爹是否有关。”
“没错。”果然这女子很上道，毕竟白首不相离的人已经死了，她那个爹更是为了往上爬，宁愿牺牲她，去讨好程景郁。
这等人也不配为父亲。
江凝珠沉默了许久，都未曾开口，时不时地咳嗽两声，却依旧没有往下诉说。
程景郁有些等不及了，刚要开口就被卢清欢按住了手。
对着他摇摇头，示意这种事情千万不能急躁。
不管如何，那都是她的亲身父亲，就算是要大义灭亲，那也得给足人家时间思考才是。
见她一直踌躇不定，程景寒身子虚弱地咳嗽了一下说道：“不置可否请江姑娘听本王一言？”
“安王殿下但说无妨。”
“本王知道，江姑娘身为江家唯一的嫡女，让你说出这些事情，也算是不孝，不过江姑娘也应该仔细想想才是，如果江大人真的和这件事情有关，被皇上那面查出，无疑是诛九族的死罪。”
“纸包不住火，早晚有一天会败露，若是姑娘肯仗义执言的话，日后本王等人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虽说保不住江大人的性命，但是你家中姊妹兄弟，还有下人等几百口的性命，却是可以保得住的。”
“还请江姑娘，仔细想想，这也是为国为民，同为女子，你也应该知道，那些失踪女子的难处。”
江凝珠深思熟虑了片刻之后，拿着手帕擦了擦已经哭红的眼睛，暗淡地说道：“安王殿下不必劝我，就算您不说，这些道理我也是知道的。”
她一直都是低着头，好似这样，可以减轻自己心中的罪孽。
过了片刻后，她才开口问道：“臣女冒昧地问一句，如今朝堂之上，买官卖官一事，应该如何处置？”
听见买官卖官这一事，就算是晋王都坐不住了。
这是何等的胆子，还敢这么做？
当初先帝最痛恨的，就是买官卖官，踩踏人才，把一些不知从哪来的阿猫阿狗，全都推到天子面前。
所以当初先帝曾经彻查了一遍这种事情，镇压下去之后，已经有许多年未曾听见这等话了。
实在是没有想到，这江南水乡距离京城偏远，还有这等事情。
晋王面色也开始变得沉重了起来。
拐卖女子，逼良为娼，买官卖官，这些事情加起来，他们江家就算是满门抄斩都不为过了。
程景寒也表情凝重地问道：“江姑娘为何这么问？这其中可是有什么事情？”
江凝珠点点头，斟酌了一会，开口说道：“安王殿下有所不知，其实我爹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这几年能升到总督，全都是靠人提拔。”
几年之内，从县令到总督，那不就相当于，从刚刚转正，变成某个分公司的总经理么？
如果真的是能力出众，那程景郁等人，对这个人也是一个略有耳闻才是。
奈何他们全都不曾知晓，不是走后门才怪了。
“当年，我爹不过就是一个穷秀才，有满腹经纶，得到了我娘的青睐，我外祖父家中，当时也颇有银钱做些买卖。”
“为了可以让我娘嫁过去好一些，便买通了上头的官员，求得他们给了我第一个小小的县令，原本我爹当时也是高中，当个县令是理所应当，所以也不算买卖。”
程景寒点头迎合说道：“这倒也是，不过就是上任的快慢罢了。”
“没错，在那三日后，我爹，就当上了一个小地方的县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