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练了几天歌曲伴奏的黄雁越想越觉得林校长有问题，大大地有。
她想起白天去教导处拿资料的时候，遇到巡堂回来的林校长，他笑着问她：“黄雁，伴奏练得怎么样了？章鸿没有藏私吧？你跟他说了，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可得卖力点教。”
黄雁想起校长笑成那样，简直称得上含义深刻，耐人寻味，越想越觉得有猫腻，忍不住对章鸿吐槽：“这林校长也太奇怪了，明明可以放录音伴奏，偏偏要改什么现场伴奏！我又没有教音乐，他凭什么让我一个美术老师去练伴奏？”
章鸿笑出了声：“怨气这么大？”
“其实我也有些看明白了，学校之所以不安排老师专门上这些课，压根儿就是不喜欢搞这些，那个艺术类根本就是摆设。”黄雁开始有点愤愤不平起来。
“什么音乐美术啊，根本就没有什么人重视的，学校让语数英老师去兼任，大家都说自己不懂，学校这样安排根本不合理，然后这些课就被光明正大地利用我。也就是我和婷婷这些刚出来的新手才认认真真教学生唱歌画画了。”
“嗯，确实，你们晓梅师姐她们音乐班也只有少数人专职教音乐，我们辛辛苦苦培养起来的那些人才都浪费了。”章鸿点点头。
“晓梅师姐连兼任音乐课都没有，她说她都快忘了五线谱怎么看了。学校真是浪费人才。学生也真是可怜，功课表上明明什么课都有，结果却连‘do、re、mi’都不会唱。”黄雁不由得替学生们愤愤不平起来。
“对哦，如果所有的学校都重视图音体教学，那今天不是就没我什么事了吗？”章鸿看她义愤填膺的样子，笑了起来。
“也是，我怎么忘了，你来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解决这些问题的吗？应该很难吧？毕竟图音体不用考试，不用评比，不会有人重视的吧？”
“所以市局里才要搞这些中队活动评比啊，希望这些活动能一定程度上起到推动作用。但长远的发展还是得慢慢来，急不得的。”
“我们学校是中心小学，硬件设施也是最好的，都还这样，其他学校是不是更糟糕？你的任务一定很难完成吧？”黄雁担心地问。
“这个你完全可以放心，我领的任务是三年，三年里干不好，就再三年，或者不走了，不是更好吗？”
“那你师范学校的老师不当啦？”
“当不当无所谓，工作而已，我在这里也照样能教书，而且还能做自己更喜欢的事，比如，教你啊！”章鸿试探着问，“你想不想改成音乐老师？”
“我啊？我几斤几两重，你还不知道？唉，眼前的任务还不一定能完成呢。我现在最怕的是到时候出丑，丢你的脸嘛！”黄雁哭丧着脸。
“傻瓜！怎么会丢我的脸呢？你不相信自己，难道还能不相信我吗？”他拉起她的手，轻轻搓一搓，揉一揉，减轻了一些酸痛感。
“你完全不需要有心理压力，在这里，在这个学校，你绝对是除了我之外，琴弹得最好的人了。”
“骗人，秦彬的吉他不是弹得最好的吗？”
“但他钢琴不好。你忘了？你可是我唯一一个手把手教出来的人，肯定比别人强得多，”说完之后当真手把着她的手在琴键上叮叮咚咚地敲了敲。
黄雁不由得“哈哈”笑了起来：“手把手原来是这样理解的！”
“你啊，何不换一个角度想？”
“什么角度？”
“可以这么想，这林校长让你练习伴奏，其实是一番好意，他应该是想给我们创造一个可以光明正大单独相处的理由。”章鸿起身，但茶几上端了装着切成一片片的西瓜盘子。
“还能这样想？”她疑惑。
“肯定可以，你这样想了，是不是可以高兴一点了呢？来，张嘴，啊，”他用牙签串着一片西瓜，塞到了她的嘴里。
用手仔细擦去沾到嘴边的西瓜汁，继续说：“你想，如果他让别人去伴奏，那也得让我去指导，你说我能这样服务周到地去伺候别人吗？”
“你敢？”
“不敢，”章鸿忙说，“也不愿，因为是你啊，所以别说陪你练琴，别的什么陪吃陪喝陪那啥我都愿意的。”
“那啥？”黄雁不明就里地追问。
“你说呢？”章鸿忽然欺近一点，含住她略带西瓜甜香的嘴，许久之后，才放开了她，看她似懂非懂地张口结舌的表情，不由得轻笑出声。
她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说了声“流氓。”
“哈哈哈，哪流氓了？西瓜吗？”他还想继续逗她，刚好一阵手机铃声响起了，这才作罢。
是她的手机铃声，她起身去拿茶几上的手机，不忘回头放了狠话：“哼，等一下再找你算账。”他笑而不语。
她拿起手机来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她摁下接听键，开口道：“喂，你好，请问哪位？”留在嘴边的笑意忽然凝固了起来，“孙老师？”
一听“孙老师”三个字，章鸿端着西瓜盘子就蹭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