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空的。
无论是地板，还是地板下的暗格，都是空的。
李相柳比划了一下暗格的大小，大概一个半手掌长，半个手掌宽，一个手掌深。
这点空间能放的东西不多，一幅画？太短了些。仙女棒？未免太深了。酒瓶？鞋子？水晶？药水？戒指？项链？备用王冠？太窄了。
会不会是一张地图？可没理由收起来一张地图啊？
他感觉把自己的手臂塞进去倒是蛮合适的。
所幸暗格内部环境十分干燥，干净，没有异味飘出，不然他肯定怀疑里面是不是放着一截残肢。
李相柳没能想明白这暗格可以放什么东西，于是他踢了踢板砖，又将暗格盖上。
板砖一放归原位，就很难看出地板下藏着一个暗格。
暗格藏得很好，地板上雕刻着繁复的花纹，涂上眼花缭乱的油漆，一缕花边沿着细微的缝隙描过，与切割线完美融合在一起。
好像在老国王没搬走前，上面又铺了一层厚重的地毯。
它应该只打开过两至三次，锋利的边缘一直没有因为开合而磨损，甚至可能自暗格做成起，里面的东西放下去后，就再未打开过。
李相柳才轻轻踢了板砖一脚，那光滑的边缘就已经出现磨损。
不在意的人自然很难发现，但要是有人在意，肯定无法忍受一点瑕疵，因为一点瑕疵就代表着一点风险。
他推测暗格里的东西生活中难以用到，也不常见，还带点威胁的性质，会对某人造成危险，可能是一个人的把柄，也可能是一个人的弱点，所以它不能被人发现。
既然这是国王的前寝室，他大胆推测：不论是谁取得这件东西，都能直接威胁到国王陛下。
有了暗格的发现，他恨不得把整座房子都拆了，看老国王还藏着多少秘密，会不会给他留下新寝室的线索。
很可惜，没有。
李相柳摩拳擦掌搜了一整个上午，掘地三尺搜了一整个下午，除了一个暗格，什么新发现都没有。
既没得到偷盗王冠的新嫌疑人，又没找到老国王的新窝点，还白白浪费了一天的时间。
……不对，王后透露的线索，不止这么少。
她居然不知道李相柳的身份，明明连走过的侍者都能认出李相柳来，王后认不出？李相柳可是她的儿子啊。
难道真的因为他没戴王冠吗？
李相柳突然回想起那晚……晚宴，他光顾着找老国王了，而王后似乎……迟到了，他们没正式碰过面。
他恍然大悟，原来第一晚晚宴举办的目的是让所有人认识他，而不是出航。
李相柳走到阳台上，遥望灯火通明的城堡主殿。他的寝室在那，王后的寝室也在那，国王原本也住那，但老国王搬了出来，将自己藏在这片偏远僻静之地。
此时夜幕落下，空屋一片漆黑，周围精心裁剪的植物拼出一块块黑斑，虫鸣声起伏，犹显空寂。
除非带着坚定的目的而来，不然这条路上迷宫式的花园就足以劝返大部分人。谁会从这里坚定不移地走过呢？
王后说过，知道老国王寝室的人不多，不会引起任何怀疑，十分自然从卫兵眼皮底下走过，这个人一定经常……与老国王来往。
李相柳原本应顺着毒蛇这条线索调查，但他把毒蛇砍死了，最后查证这是条海蛇，毒性凶猛，由于城堡位于海边，海蛇属于常见的生物，爬进城堡似乎不足为奇。
再待在这，他也找不出第二条线索了，只能灰溜溜地返回主殿。
晚餐，李相柳与王后两人对坐，隔着长桌，一把空椅落在中央，显然是老国王的位置。
李相柳吃完饭，空椅的主人依旧没来。他随便用湿巾擦了擦手指，问：“母亲，你知道父皇的新寝室吗？”
这擦手的动作，与老国王如出一辙。
王后还在慢条斯理用餐，听到他开口，她抬起头，放下餐具，用湿巾擦了擦嘴唇。
王后点点头，“他让卫兵告诉我了。”
李相柳不爽地追问，“在哪？”
“我心急的儿子啊。”王后轻轻一笑，唇边的细纹稍稍泛开，“陛下吩咐我不能告诉你，他说你会打扰他的静养。他还说，这段时间就别去看他了，因为你肯定会追在我身后，偷偷跟过去。”
李相柳：……确实。
蜡烛矗在长桌上，静默地燃烧。晃动的火苗散发柔和的黄光，模糊了脸上的细节。
他鬼使神差地问，“……父皇与母亲是相爱的吗？”
王后看着烛光发呆了一秒，随后笑道：“哪有什么爱不爱的？只是许久未见他，不知道他怎样了。”
李相柳问：“想他吗？”
王后半垂眼睑，指腹揉了揉湿巾，出神地望着反光的碟子，“我已经有些忘了他的模样，毕竟自你十八岁终于有能力治理国家起，陛下就一病不起，此后……他再未出现在公众面前。”
这番话的信息量太大，以致于他大吃一惊，“我十八岁治国？还病了五年这么久？这五年间从来没人见过老国王……陛下？”
王后被他激烈的反应吓到了，“怎么了？我的儿子你虽然有些心急，但你能力非常出众啊，不仅将国家治理得繁华有序，还十分关心陛下的病情，你的声望值已经快超越陛下，成为下一任人人爱戴的国王。要不是最近城堡里传出你……一些不利的谣言，你也不至于出航散心，还遭遇了那种事情。”
“还好你和公爵们都平安无事。”王后心有余悸地说道：“公爵们可是你的强力支柱，他们爱戴你甚于陛下，要是他们回不来了，那你身边可是一个能信任的人都没有了！到时候你的声望值真就危险了。”
李相柳知道出航是为了打击他的势力，但没想到系统会这么狠，想把那群傻乎乎的公爵们全都摁死在海里。
“谣言是从城堡里传出的？”他抿了抿嘴唇，“谁替陛下看病的，五年都没好？”
“我心急的儿子啊，你忘了吗？谣言一出现，你非常愤怒，将城堡里的侍者全都威逼利诱问了遍，最后不了了之。”王后解释，“而替陛下看病的是深受陛下信任的梅洛夫医生，你也曾质疑过梅洛夫医生的医术，直到你大病一场，是梅洛夫医生将你治好。”
王后又给李相柳透露一个信息，“卫兵们从不阻拦梅洛夫医生，他几乎与国王陛下同住，隔三差五就要察看陛下的病情，陛下病重的时候，是梅洛夫医生寸步不离守在床侧，照料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