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声音，众人转过头看向来人，又纷纷散开，给他让了一条路。
这一回倒是没人敢议论纷纷，毕竟当着瑞王的面，谁敢议论他？
傅琛漫不经意地走到华檀面前，扫了一眼那匾额，眼中露出些许嫌恶，不耐烦道：“就为了这么个东西，铁家就敢对未来的瑞王妃动手，本王该如何跟你们算账？”
铁通天被突然出现的傅琛吓得脸色煞白，赶紧带人行礼，“草民参见瑞王殿下。殿下，这是铁家的匾额，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由华家将它收走！”
“是你铁家的匾额不错，但又是谁把它给你们的？”傅成抬起眼帘，视线扫过铁通天，阴沉冷峻的面容矜贵威严，带着与生俱来的压迫。
“是……是十三行。”铁通天的声音小了下去。
似乎知道自己没有多少胜算，铁通天最后只想殊死一搏，向太子表忠心。
他挺直腰杆对傅琛道：“瑞王殿下，草民知道此话大逆不道，但这是事实，商人重利，铁家要的也只是挣点钱，如此才能留住我铁家那么多的工人苦力，否则他们离了铁家，要如何去谋出路？如今既然华会长容不下这些人，那我铁家不在十三行也罢。日后再与十三行见面，便就形同陌路，再无瓜葛！”
这是铁了心要留在太子身边了。
傅琛负手而立，闻言掀起嘴角，“你与本王说这些做什么？况且，如若离了朝廷，你们铁家便无法留住那些工人，那以你们的能耐的确不足以留在十三行。”
在华檀那边吃了瘪，又被傅琛如此训斥，铁通天气得脸色通红，看向那块牌匾，眼里充满无限不舍。
这块匾额铁家挂了几十年，没想到会断送在自己的手上。
见铁通天的视线还落在匾额之上，傅琛随手扯下腰间玉佩，轻轻一弹，玉佩与匾额玉石俱焚，皆碎成了两半。
铁通天脸色巨变，意识到这是傅琛在警告自己，只能咬牙切齿的看着他们，“草民提前祝瑞王与华小姐恩爱白头，相伴到老。”
他倒要看看，等傅琛发现华檀是个破鞋，他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护着华檀。
——一个去过靶子山的女人怎么可能干净？
“那本王就借你吉言了。”傅琛神色不变，牵着华檀转身离去，留下铁通天在身后，满眼愤恨。
华檀一言不发地跟在傅琛身边，直到上了马车才松了神情，皱起眉头问道：“你突然出现，不怕被皇帝知道吗？”
在门外赶车的竹翡忽然掀起帘子小声道：“小姐，好像有不少人在跟着我们，要不要换一条路走？”
“不必，常尔已经带人去捉拿，来时怎么走，回去还怎么走。”傅琛吩咐道。
竹翡放下帘子，傅琛才看向华檀，“铁家周围有不少太子的人，若是我不出现，太子说不定会对你动手。”
他不会拿华檀的安危做赌注，所以必定要亲自现身。
“可是宫里那边你要怎么交代？”华檀仍旧放心不下，叹了口气道，“总归是我又连累你了。”
“怎么会连累呢？”傅琛皱起眉头，正要说话，忽然问道，“你准备让谁来接替铁家？”
华檀细细思索一番，冶铁行除了铁家之外，都是小门散户，不像铁家有那么多冶铁行和铁矿。
而真正的冶铁大户，除了分布在京城附近，便就是在越北城。
想到越北城，华檀便有些可惜，“若是越北城的闻家家还在，倒是能把他们拉入十三行。”
“闻家？”傅琛微挑眉头，“是被傅萧抄家的闻家？”
“没错。”华檀点头，“闻家原本是越北城的冶铁大户，几乎整个北方的铁矿都掌握在闻家手中。只可惜因为闻家不肯向傅萧称臣，所以被尽数灭族，北方铁矿行业也一蹶不振，如一盘散沙。”
虽说十三行从一开始便是铁家作为冶铁龙头，那是因为闻家远在北方，不准备到京城定居，才让铁家钻了空子，否则哪里轮得到铁家。
华檀虽然觉得可惜，但也知道闻家不可能卷土重来，深深叹了一口气。
她思索着，忽然看向傅琛，“王爷手中有没有可用之人？”
“你不是不允许十三行和朝廷相接触？”傅琛挑眉问道。
“的确是不允许。”当着傅琛的面，华檀毫无顾忌，“如若朝廷插手，十三行迟早会被朝廷把控，也就失去了自由，这不是我想看到的结果。”
“不过我相信王爷，即便王爷推选，也不会如太子那般安插自己的人。”华檀坚定地看着他。
对上她澄澈的目光，傅琛觉得若是辜负了华檀，便是自己的错了。
“你容我想一想。”傅琛揉了揉眉心，经历为华檀挑选人选。
不过到了华府，他还没有把人选决定下来，宫里就派人来宣他进宫了。
该来的始终要来，华檀看了他一眼，平静地下了马车，仿佛没有丝毫留念。
而傅琛则跟着宣旨太监进宫，直奔养气殿，见到了傅萧。
“臣参见陛下。”傅琛拱手行礼，傅萧却迟迟不让他起身。
不知道过了多久，傅萧将折子都看完了，才抬头盯着傅琛问道：“朕记得你说过，做你的瑞王妃便不能经商，你如今要为华檀破了这戒？”
“臣所坚持之事一如既往，只不过华檀是陛下所赐，臣尊她便如尊陛下。”傅琛对答如流，眉间坦荡，毫无隐瞒。
傅萧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笑道：“朕竟不知你对朕如此尊敬。看来你对这门婚事很是满意，那就好，朕还担心瑞王不满，朕也无法向皇兄交代。”
听到他提起父皇，傅琛垂下眼眸，藏起眼底一闪而过的痛恨，神色淡漠道：“陛下赐婚，岂会不喜？”
傅萧朗声大笑，随即阴恻恻地看着他，“听闻铁家被逐出十三行，不知道华檀接下来准备让谁顶替铁家？”
“臣已经试探过了，她如今还未想好人选。”傅琛如实回答。
对于他的回答，傅萧神色淡淡，“既如此，你想办法把你的人插入冶铁行业，华檀迟早要嫁给你，这可是你的好机会。”
傅琛垂首，“臣无人可用，亦无用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