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檀面不改色，让人上茶后，低头看了一眼盏中清亮的茶汤，笑容讽刺，“你们是除了这句话，就没有能威胁我的事情了吗？”
华盈脸色一怔，“你这是什么意思？”
“姜明柔第一次来，也同我说了类似的话。”华檀悠悠的放下茶盏，“不过我倒是好奇，姜明柔好歹是太子侧妃，若她从太子处知道这些真假莫辩的事也不奇怪，那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她居然不信？
华盈慌了片刻，这与她想象的不一样。
来的时候她就已经想好，以华檀对瑞王的重视，一旦知道瑞王失踪定会痛哭流涕，到时候就是自己打击她的最佳时机。
这是她筹谋已久，最想见到的画面！
可是现在华檀却还能云淡风轻的反问自己，好似她根本不在意瑞王的死活。
而就在华盈愣神的刹那，华檀反客为主，笑道：“让我猜猜，你会知道这消息，想必也是太子透露的吧？你每隔三日去一次当铺，见的不是躲在当铺里乌孙部落的士兵，而是在那里等你幽会的太子。若非你的确是华家血脉，我真想将你扫地出门，简直是华家耻辱！”
“你住嘴！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说？我也是华家的女儿，就因为我是庶出，所以就要永远被你压上一头吗？华檀，你别太猖狂！”
华檀不怒反笑，“这么说你承认与你在当铺幽会的是太子了？”
这回华盈是彻底慌了，但也只是一瞬，她又镇定下来。
“是，那又如何？华檀，不要以为只有你才能嫁入皇室，我也可以！等你和瑞王全都消失，再也做不了太子的绊脚石，到时候我就是太子妃！你们通通都得死！”
华檀没想到她会直接承认，不禁后悔没让傅明仪留下来旁听。
但眼下这情形也不容华檀分心，她继续刺激：“你凭什么当太子妃？有骆云珠在，你算什么东西？”
“你都能当瑞王妃，我凭什么不能当太子妃？是我一直在为太子奔走联络，他出不来，是我帮他递消息！我能为他做的比骆云珠更多，太子妃之位本就该是我的！”
华檀笑得越发灿烂，“骆云珠的父亲是刑部尚书，比起一个朝廷命官，你能做什么？”
“我可以为他联系乌孙部落！”
见华檀仍是一副不动如山的模样，不甘心她永远这么从容淡定的华盈几乎是脱口而出，然而话刚出口就反应过来不对，可想要收回却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华檀脸上浮现得意笑容。
“你卑鄙！”她终于反应过来，咬牙切齿骂了一句，但还是没放在心上，只是嗤笑道，“不过让你知道又何妨？只要我不承认，就算你说出去又有谁会相信？华檀，傅琛是真的失踪，这一次，你也真的输了！”
见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说傅琛，华檀心中冷了几分，但是面上笑意不减，好似毫不在意。
她道：“王爷在怀柔剿匪，无需你来担忧，你还是好好想想该怎么同太子交代吧。”
“等你死了，就不会有人知道我把这件事情泄露出去。”华盈信心十足，得意洋洋，“忘了告诉你，你派人监视我的事还是太子殿下告诉我的呢。没想到吧，我会利用你派来的暗卫，故意引诱你去当铺。你聪明一时，不也输在我手里了吗？”
“我知道。”华檀闻言，淡然无畏。
她见华盈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现在听到这话，半点感觉也没有。
她的反应出乎华盈预料，“你不生气？也是，现在应该巴不得我从这世界上消失，没人知道我算计过你才好吧？华家嫡女输在了一个庶女的手上，若是传出去，你和你娘的脸面都保不住！”
“你敢传出去吗？”华檀挑眉反问，一句话便堵住了华盈滔滔不绝的嘴。
是的，她做的这些事没有一件事说出去。
“你不过是只能活在阴影中的虫豸，我又何须在乎一个虫豸的想法？”华檀摇头，着实觉得无趣，抬手，“春灵，送客。”
“华檀，傅琛已经死了！你不信也没用！”华盈还想继续说，却被春灵和竹青一起拉下去。
两人悄悄使了暗劲，痛得她五官拧在一起，压根来不及反抗，就被扔出瑞王府。
就在华盈被带出花厅时，一个怒气冲冲的身影从花厅另一处小门走进来，咬牙骂道：“华盈这个乌鸦嘴没安好心，我真该撕了她的嘴！你不要听信她的话，瑞王殿下不会有事的！区区匪徒，哪里是瑞王的对手？他征战沙场，不会在阴沟里翻船的。”
听到最后华檀扑哧笑出声，“我替王爷谢谢你。”
这话听上去可一点不像夸人的呢。
“不就是阴沟里嘛！”梁清婉也意识到这么说不太好，但话糙理不糙。
少见素来持礼的定国公府大小姐也有这般怒气冲冲的模样，倒是逗得华檀笑意愈发的深了。
梁清婉啧了一声，没理会华檀的笑，反而忧心忡忡道：“刚刚我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该听的话？你说华盈胆子怎么这么大？她一个未嫁的商户庶女，又没有做出一番事业来，哪里有胆量到你面前耀武扬威？她明知道你是瑞王妃，却还与太子私通，甚至为太子联络乌孙部落……不！不对！联络乌孙部落的人，是太子，不是瑞王！这件事得告诉陛下呀！”
因为担心华檀，梁清婉的话又多起来，甚至兜兜转转才抓住方才华盈话里的重点。
原本华檀因为华盈的话多少有些失落，可瞧见梁清婉这样的活宝，那点子失落也消失无踪。
“想来陛下已经知道了，只不过眼下按兵不动，定有其他谋算。”华檀笑道。
“那南康王是不是也知道了？”梁清婉恍然大悟，接着忍不住嘟起嘴，“怪不得他不拦着我见你，原来是知道你无辜呀。他可真不是好人，知道这么大的消息竟然不告诉我！”
华檀被她逗的捧腹大笑，肚子都笑累了，到最后也没留她用饭，便把人撵走，气得梁清婉直言再也不来看她了。
竹青笑盈盈地把梁清婉送走，回来同华檀道：“方小姐真是惹人喜爱，若是日后能多来几次就好了。”
华檀没有搭话，脸上的笑意也消失殆尽，望着王府大门，面上一片凝肃。
一个人说傅琛出事，她可以不信，但华盈与姜明柔都这么说，而傅明仪也不肯说实话，她不得不怀疑，傅琛是不是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