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傅琛的夸赞，华檀毫不客气地收下。
不过眼下虽然想到弓弩，但如何提高准度和射程还需要另行研究，两人便驱车回王府，傅琛叫来戚成孝和敖三商议此事，华檀则去了霜白院找七娘。
自打齐渊走后，七娘便鲜少出霜白院，十三行商会的事务也都是送到她院子里处理的，华檀也有好几日没见到她了。
七娘瞧见华檀进来，放下手里的算盘，笑着迎上去，“你怎么来了？我听说王爷最近有大动作，还以为你们要忙上一阵子呢。”
“再忙还能没时间来看你吗？”华檀笑着瞪他一眼，瞧见她桌子上摆放的账簿，疑惑道，“你不是十三行商会的会长吗？怎么算账这些事情还得你来？”
“该我算还得我算，钱不从自己手里过一遍，怎么能放心得下？”说起这个，七娘把华檀拉到自己桌边，叮嘱道，“原本明日我准备向你辞行，既然你来了，有些话我也得交代给你。凡是钱财需得过自己的手，这是其一，其二便是，财不外露。无论是十三行商会还是川蜀商会，殿下都穷得很，无论旁人怎么问，你都只能咬紧这些话。”
“怎么突然想起同我说这个了？”华檀见她满脸郑重，疑惑问道。
七娘这才从账簿里抽出一封信，竟然是华乾写给她的。
“你竟然将华乾也吸纳到商会里了？”瞧见落款，华檀惊讶。
“他可是在十三行商会为你铺路呢。”七娘笑道，“我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把他劝到商会里，谁知道这小子满心都是想着如何报答你，白白浪费我十三行商会一个席位。”
“若他不忠心，当初我也不会将他领回来。”华檀颇为自豪，打开信封瞧下去，里面写的竟然是十三行商会混入朝廷内奸的事。
“商会选拔严苛，怎么会混入奸细？难不成，朝廷还没死心？”华檀的脸色也沉了下来。
当初让商会和朝廷决裂，虽事发突然，但并非是临时起意，华檀早就和七娘在商会中做好部署，将核心人物与朝廷剥离开来。
可朝廷的反应如此之快，不过数月功夫竟然就恢复过来，还想出应对之策，在新商会里安插内奸。
七娘冷哼道：“我怀疑朝廷这么做，不仅仅是想吞并十三行商会。若是国库有钱，他们也不至于盯着商会不放，你说是不是？”
这话瞬间让华檀的脸上迸发笑容，“这么说，国库已经入不敷出了？”
但笑容并未维持多久，就从她脸上又消失不见。
华檀沉默片刻，艰难开口：“如果国库没钱，那朝廷接下来的目标就会是商会，甚至是各州官府。”
“依照傅萧的性子，未必做不出来此事。”七娘同样担忧，“他若让州府出钱倒也罢了，若是真盯上商会，无论是川蜀商会还是十三行商会，恐怕都得脱一层皮。”
纵然商人团结一心可抵御朝廷的剥削，但若是要真碰起来，那就是鸡蛋碰石头，毫无胜算。
华檀和七娘皆是一阵沉默。
许久后，七娘道：“若不然，就偷天换日，换个账簿。到时候就算朝廷硬查，找不到真正的账簿，也拿不出证据来。他堂堂天下之主，难不成真要做那下作的土匪？”
“乱世之下的朝廷和土匪有什么两样？”华檀苦笑着摇头，不过也没否认这个提议，只道，“无论如何，得多做几手准备，好应对朝廷。”
因为七娘不日便要离去，华檀便带竹翡和竹青为她收拾行囊，还安排了王府的暗卫相送。
七娘原本要拒绝，但架不住华檀游说，“这一路上乱的很，你一个女子自然得有护卫在身旁，我才安心。”
若非齐渊不在，华檀倒是宁愿齐渊亲自送她。
就算七娘不知道外面有多乱，但也没再拒绝华檀这份好意，只不过等出了黔州她才庆幸自己没有拒绝，否则现在就要和那些被打劫的商人一样，成了那些土匪手中待宰的羔羊。
在蜀地境内尚算安稳，但离开蜀地后，每隔十来里就能瞧见打砸抢掠，无数人只能端着饭碗，沿路乞讨。
他们看见七娘的马车，本能就要上去围堵抢劫，但瞧见七娘马车上的护卫又纷纷歇了心思。
这不是一般的富人，他们抢不起。
七娘偶尔掀起帘子，瞧见外面的惨状，听见那些人苦苦哀求的声音，心中波澜起伏，面上却一派冷漠。
她知道自己不能心软，一旦心软，死的可能就是自己了。
但最后她还是没能放任自己眼睁睁看着这些百姓送死，而是掀起帘子好心道：“想求安稳，便去蜀地吧，那里有瑞王管辖，就算不能大富大贵，也能活命。只不过那里粮食有限，容纳不了多少人。”
听话的人将信将疑，但看见她穿着绫罗绸缎，又是从蜀地的方向过来的，不免对瑞王管辖之下的蜀地生出几分期盼，连声道谢后，拖家带口的往蜀地赶去。
一来二去，一传十十传百，蜀地附近的流民皆知道蜀地相较其他州府还算安全，而这一切皆是因为有瑞王坐镇。
黔州瑞王府中，傅琛听到暗卫传来的消息，不免好笑。
可熊兴德却笑不出来。
他拉着冯楚安和闻重枝，急匆匆来到瑞王府，苦着一张脸道：“王爷再这样下去，咱们黔州的粮食也不够了啊！”
“黔州那么多土地，难道不能用？”傅琛挑眉。
冯楚安解释道：“黔州地势陡峭，能用的土地虽然多，但种地的人却寥寥无几，大多都入征当兵了。”
听完冯楚安和熊兴德的话，闻重枝顿时道：“这不是给你们送人来了吗？”
傅琛深以为然。
可冯楚安却有些犹豫，“这些土地都已经有主，而来黔州投奔的大多是商户，他们能心甘情愿种地吗？”
“就算不甘愿又何妨？不想种地那就饿着，来了黔州就得守黔州的规矩，没有人惯着他们！”
傅琛沉下脸。
“黔州本地的商户能得高看，是因为在王妃带领下他们对黔州有贡献，外来商户有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