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送爽,清清凉凉,绿树遮阳,乘荫纳凉。
树荫下。
“你也听说了吗?”
一对鸟儿在树上清吟,元绪抬头看着两只小鸟,在树枝上盘旋一阵后,双双展翅飞远。
南黎两色唇角微微下弯,端的冷傲如斯,听她说道:“师兄与云风飞虽算不得挚友,但也有几面之缘,在得知消息后,也好是生疑,来时他说过,天下宗门同根,趁送玲珑珠之际,也命我顺便打探清楚,若有需要我们离火宗的地方,我们也会鼎力襄助,只不过没想到,在半途就已听说云风飞已离开玄天宗的传闻,也不知是真是假?”
元绪微吁,点头道:“因为他不想为此事毁掉玄天宗的名望,所以,离开了,去那里也不曾知晓。”
南黎道:“我来时倒是听闻,传他去碧明湖了。”
元绪眉头一蹙,道:“碧明湖?”
南黎道:“那里人迹罕见,处处凶禽猛兽,毒虫蛇蚁,莫衷一是,血肉之躯只得裹足不前,现在各宗门几乎都在寻他,都想借此事除之为己,使自己与宗门可以鹤起名声,如果他真在那里,也或许,真是一个暂置所在。”
元绪长长叹了口气。
南黎望向元绪,眼如拂晓,听她问道:“你就不想去找他吗?”
元绪道:“想,怎么不想?我还想拜他为师呢。”
南黎唇角微扬,盈笑如霏,道:“如果他真的如那些人所说,剑杀挚友,你也要拜他为师?”
元绪毫不思索回道:“要。”
南黎黛眉微怅,道:“那你可是要与天下宗门为敌的?”
元绪道:“那又怎样?况且我相信他不会是那样人的,当我们在小船上,他为我解除咬住穴道的蛊虫时,我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好人,绝对做不出那种离经叛道的事情的。”
他抬头遥向天边的一朵云霞,道:“我还要学他的川江剑意,去找吴公那个老贼算账,我干爹因他而死,我身上的蛊也必须找他解。”
南黎望向元绪,目色诧异,道:“你身上还有他下的蛊?”
元绪口吐浊气,点了点头。
南黎问道:“怎么之前在离开蛊族时没听你提起过?”
元绪道:“那时我们只是他脚下的两只蝼蚁,只想着如何快速脱身,快点离开蛊族,还提他做甚?再说,当时以你我之力,我们又能做什么?”
南黎风眸紧锁,沉默几息,忽见她黛眉舒盈,道:“你不是要学他的川江剑意吗?他既然给你打开气海,或许,真有收你为徒之意。”
元绪道:“可是去碧明湖的路都不晓得,怎么去找?”
南黎容色展舒,微恬一笑,道:“我知道啊,只要你能离开你们山门前的结界,什么都好说。”
元绪道:“你愿意陪我去吗?”
南黎指如宛葱,挑了挑鬓角发缕。
元绪道:“绕开山门前结界的路我早就摸索出了一条。”
一家普通客栈内,里面坐满了人,像这样人满为患的客栈,理应喧嚣嘈杂,而这时却安静如斯。
这时,一个脸色黝黑,胡子拉茬,胸毛蓬蓬的魁梧大汉,他挺着胖油油的大肚子就行了进来,他站在客栈门口,眼如铜铃,环视一眼,而后面色挂笑,声如轰雷道:“小小客栈竟人满为患。”
声音之大,宛如一个平地炸开的旱雷,众人纷纷望去,却都宛如见了无新的戏耍猴儿一般,皆面不变色。
客栈内,依旧的安静,魁梧的胖大汉见无人问津,随挂满了尴尬,脸上却不失一笑,喊道:“小二!”
后门打开,客栈小二脸上堆满了笑容,快步行了过来。
胖大汉摸着胖油油的肚子,道:“给爷我看个座。”
小二歉笑道:“爷,您看您来的可真巧,您看楼上楼下都坐满了人。”
胖大汉将眼望向身前的一个桌,而后又略寻一眼。
其他的,除了最里角的一桌,坐着一个道装着拌的人,几乎都坐满了,也唯独他身前的这一桌,偏偏坐了一对老夫老妻,与当下格格不入,这二老的穿戴也极是普通,不过,看那老爷子,全头鹤发,白如落雪,头抬的高高的,目色清隽,面上自带一副寡淡的阴鹫。这二老,自他进来,就没有抬眼瞧上一瞧,好像任何事情都无法将他撼动一般。
那老太婆子,头发灰白,头戴一顶桑苍的垂帘斗笠,坐在那里如一樽沙化的石偶一般,动也不动。
胖汉子摸着肚子,笑道:“我就与这二位老人家同坐吧。”
听他道完,也不管这二老是否同意,就一屁股坐了下去。
这时,那头戴垂帘的老太婆子突然开口说话,听她慢悠悠,阴冷冷道:“你可知道我二老是什么人?就敢与我们同坐。”
这老太婆子虽然头戴垂帘斗笠,遮住面容,看不清脸上容色变化,但闻她说话的声音,让人听了,有一种测骨的乖戾,胖大汉闻后,微微的侧了侧头,像看看这奇怪的老太婆长什么摸样。
那老太婆的脸埋在斗笠里,头上蓬松如柴的灰发,也几乎遮住整张脸,任谁都无法看清她的面容。
“你长得的这么胖这么可爱,做事可要谨谨慎慎,莫不然,日后的好酒可是要喝不成了。”
那老太婆身子一动不动,她说话的声音好似不像是在嘴里发出来一般。
胖汉子脸上的笑容一僵,心里暗道:“这老东西,头戴垂帘斗笠,似乎根本没看我一眼,又怎会知道我是一个胖子?”
“要么老老实实的坐着,要么就走,心里可不要乱猜。”
老太婆此话一出,胖子瞬间感觉,在她灰发的遮掩下,一双幽暗的犀眸,正在窥且他的心里,当下不禁背脊生毛,屁股下如坐针毡。
“我、我我,我还是去别家拼一桌吧。”
胖子道完,抬起屁股就转去最里角,与那道士着扮的人坐于一起。
他看了眼正在闭目养神的道士,心里道:“这道士看起来倒算正常。”
见那道士虽在闭目微息,但偶尔还会咳嗽一声。”
胖汉子道:“小二,给爷斟坛酒来,要上好的。”
小二应合着,伸手从条案下摸出一只酒坛来,而后右手抱着酒坛,左手拿着大碗,行向胖汉子。
胖汉子自己倒了一碗酒,沾上唇边,正要喝时,忽然顿住,又将酒碗重重叩下,一双眼睛菱菱的望向对面的道士,而后道:“小二,再来坛酒,给这位道爷,相遇即是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