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怎么知道自家技术的，夏雨没深究。
她没想瞒着。
于是本该复习的日子，夏雨出了趟差。
她带着技术去了宁市找任武林。
别的不说，她那套设备在现在这个时代，技术太超前。
厂里人没见识过其他的所以没怀疑，不代表其他人看见了不会怀疑。
夏雨想做好事，却没想把自己架在火上烤。
黑液是洗涤蒸煮后的纸浆的洗涤液，类似的废水污染在很多行业都可见。
她简单的了解过，如今最常见的处理方法，就是将废水排进河流里。
想法也很简单，河流四通八达连接世界各地，这点污染肯定能被稀释。
如今废水算被规划按照要求处理，大厂还好，小工厂根本没正经当真。
夏雨到宁市，没能第一时间找上任武林。
对方在外经贸做翻译，经常跟着出国的，来之前电话也没打通，她已经做好见不到人的准备。
所以第一站，找的是师公。
去年任父再三邀请，师公便来了宁市返聘。
没去那些个有生产任务的国营厂子和单位，由任父牵头，和负责教育文化方面的副市长开办了所新学校。
专门教驾驶。
这会国内能见到的就是吉普和老爷车，大多是事业单位配置，私家能有车的那都是顶尖上那群人。
这导致会开车的人不多。
即便是厂子里的运输队，那也是老带新手把手的教，更不说学车还要单位推荐名额。
可去年不同，宁市尝试招商引资，和归国的华侨搭上线，决定在国内开创一条汽车生产线。
车想卖出去，那就要有人能开，可学车费劲。
这才有了任父邀请师公这事。
顺风驾校去年就开班授课了，第一批名额给的是宁市各大厂子。
以前学车要推荐，如今只要有意愿就能学，自然不少人报名，万一有机会去当司机呢，那可比在厂里当工人赚的多。
顶生的一门手艺。
名声扩出去后，倒是陆陆续续也来了不少私人学习。
夏雨到的时候，正巧是给第一批学员驾照的时候，交通局专门来了人，郑重地盖章宣誓，喜的底下一群人摸着新鲜出炉的驾照爱不释手。
夏雨被人领进来，远远站在阴影下瞧着师公精神奕奕。
领她来的人小跑着走到师公身边，朝这指了指，就看见师公笑着跑过来。
“师公。”
老叶凑近才缓步，“这是又给我送吃的来了？”
四月的天，山上万物复苏能吃的不少。
“今年抽芽的第一批香椿，中午给您跟鸡蛋一起炒？”
老叶嗅着袋子里特殊的香味，笑容更深了。
“不麻烦，送到食堂让他们给我开小灶。”
这个时间，已经到吃饭的点。
老叶拎着东西，除了香椿还有一些杨葛花，折耳根，都正鲜呢，交给食堂大厨时，还专门叮嘱了怎么做。
杨葛花蒸饭、香椿炒蛋、折耳根凉拌，再让看着配两个菜。
折耳根这被夏雨给拦住，“这天吃凉拌的胃多难受，也让我尝尝驾驶学校的食堂菜。”
大厨倒是好说话，知道夏雨是叶师傅家里小辈，当即使出看家本事来。
老叶瞅了食堂角落靠窗的一张桌坐下。
“家里都好？”也寻了问夏雨来的目的，怕出什么事。
不过看夏雨来到现在神情一直很好，心里也估摸着不是什么坏事。
夏雨点头，“都好，就是妈和黄叔他们都担心你一个人在这凑合。”
“我倒是想，武林回来就走一趟，盯着我呢。”
夏雨安心，“任大哥现在在宁市？”
“不在，国棉厂的事从外经贸还牵扯到外交部，扯皮到现在才算有点收尾的意思，怎么，找他有事？他走之前说过，这次要出去俩月，估摸着还有几天才能回来。”
夏雨这才把来的目的给说了。
老叶一拍手，“这是好事，倒也不用等那小子回来，你可以直接去找你任伯父。”
“这事算小，任伯父估计很忙。”
“他管的就是生产，生产任务过程中出现的其他影响都要注意，咱们宁市虽然没有造纸厂，可钢厂、化肥厂、农药厂哪个制造过程中不产生点污水，对了，你这法子是都能用？”
“不说全跟黑液一个效果，总能降低污染。”
毕竟黑液还能实行碱回收，其他的污染还要视情况而定。
总归她来了，商城里在这个世界能使用的法子，能买的她也愿意贡献。
老叶想了想，“我有他家里的电话，一会我帮你打个电话说一声。”
吃完饭，老叶就去办公室借了电话，对方那也忙，老叶留了话没多说。
下午倒是拉着夏雨参观起驾校，看着那正规化的考试项目，还上手试了一把。
小轿车跟拖拉机手感还真是不大一样。
“可惜光华县路不行，不然我也想买辆车。”拖拉机也方便，就是开的时候轰脑子。
老叶也不多说，地方不一样，他也不能睁眼劝。
任父的电话，是临近下班的时候才回来，知道夏雨有意拜访，后天休息的时间特意没安排事情。
夏雨隔天也没闲着，跑了趟新华书店。
许多有关于高考的资料，是光华县都没有的。
七七八八挑选了一些对现在情况有用的，结账时听到了书店的喇叭在念着广播。
“……教育考试院公布高考改革方案，英语将正式列入考试科目，成绩百分之百计入总分……”
夏雨愣住，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好，一共三十二块钱。”收银员的声音将夏雨唤回神。
她问，“这广播里的新闻是真的吗？”
收银员没注意，“什么？你说英语吗？”
“对。”
“当然是真的，这消息已经上了新闻联播。”
那就是真的，夏雨问了什么时候公布的，这才发现没多少时间，学校估计还没通知到。
想到这，夏雨回头，“我再挑点其他的。”
之前英语按照百分之三十的分值算，很多人都是放弃这一部分分值的。
家里人的英语都足够好，拿下这三十分不成问题，所以刚刚挑选资料没往这方面想。
这会确定要考，夏雨赶忙又添了两本辅导书，这期间她又听到了其他消息。
明年开始，老三届将禁止再参加高考。
虽然广播里没这么明说，可意思是这个意思。
七七年恢复高考后，第一年招收的学生，可以说老三届占了大部分。
如婆婆和袁冶这种，都算是老三届的学生。
之前没考上，这几年也一直在努力。
如今划了道，将代表今年是老三届高考生最后的机会。
夏雨想到婆婆最近的成绩，原先还有点害怕，可如今英语百分一算，她忽然觉得稳了。
这一门课，足够拉上去不少的分。
抱着要的资料书，夏雨先放会招待所，才去找师公吃饭。
路过招待所旁的小街，油粑粑出锅的香味把她勾引过去，瞧见隔壁小店色相极好的酱肉，还有熟悉的兔头。
夏雨瞧着就眼熟，“这是……”
“兔头，酱卤的油焖的辣的不辣的都有，也便宜要不要带点尝尝？”
老板特别的热情，“别敲着那俩窟窿洞吓人，肉也不多，可入嘴的滋味谁吃谁知道，隔壁安市著名的兔子养殖地，这是当地地道的小吃。”
“？”
夏雨这下也不怀疑了。
光华县就在安市。
满打满算，整个市养殖兔子的也就他们光华县吧。
夏雨轻笑，给老板推销的面子，连带之前的酱肉各打包一部分，拎着油纸找上师公。
高考英语的事，也跟师公说了一嘴。
俩人都有点唏嘘，如今国家是越来越重视教育，英语的出现也带点别的意味。
到底和他们最要紧的就是眼前的高考。
老叶鼓励，一家子三个高考生，都盼着考上。
借着高考难得提起了去世的公公和麦谷。
“说起来，我最近见着个人。”
夏雨正啃着兔头，含糊不清地问，“谁让师公你这么惦记？”
“麦海军，原先要顶卫国班的那小子。”
说起这事，老叶也撇嘴。
他把卫国的职位留下想让家里人顶替，谁知道后面出了那么一档子恶心人的事。
“那天在学校看见的，他跟小寡妇一起来报名学车，听意思是搭上了什么大老板，跟着给人家开车。”
顶麦卫国班的那段短暂日子，老叶还是用心教过的。
麦海军胆子也大，这点倒是和李香秀夫妻俩很像，上手都特别快。
不过他离开的时候驾照还没下来，如今要开车自然要重新考。
夏雨一开始听到这么个名字还愣了好一会。
谁呀？
直到后面回过神来，是她婆家大堂哥，私奔的那个。
随后第一反应是先找系统。
任务目标的列表上，目前是没看到麦海军的名字。
“这人出现，我是不是又多了一个任务目标。”
系统：“……”
夏雨冷笑，“我忽然琢磨出来另一种阴谋。”
系统：“……没阴谋。”
夏雨直说：“你没准是打着让我摆烂的心思，变法的让我留在这世界。”
系统：“……”
它现在比较想摆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