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后还是没去林怀喻的演奏会,因为HGO的事情谈妥了。
前些日子,李总亲自来了I·S一趟跟谢舟谈的,刚好卡在了我不在的时候。不知道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结果看来不在场倒像了我的不是。
当晚谢舟就给我发了消息,第二天又亲自给我打了电话给我报告,我只好无奈地向林怀喻道了声抱歉,提前从洛杉矶赶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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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正午,阳光从落地窗透了进来,薄纱的窗帘遮挡着,一束束分散打在光滑的桌面上弯折成了圆角,泾渭分明地延伸到了我的手上,分割成了光与影。
一支钢笔被立在光影的指缝里,我时不时地敲着桌面,问:“合同签了吗?”
谢舟坐在了办公桌的对面,回答:“还没有,具体时间等你来定。”
我会意道:“你们最后怎么谈的?”
“他们想要海外的交易市场。”
“海外?”我停下动作,眨眼想了一会儿恍然,“酒庄?”
“对。”谢舟点头。
我抿起嘴蹙眉,视线随之扫向玻璃窗外,滞留了一会儿又扭回头来:“可HGO自己不就有个餐饮行业吗?”
谢舟指尖摩挲着下巴:“酒庄和咖啡馆不一样,况且轻餐饮已经是未来的趋势,他们可能都想做大。”
微皱的眉又拎着上挑了一番,我拖着话语的尾音感叹了一声:“贪心啊。”
谢舟的嘴角上扬起来了弧度,没有说话。
钢笔的壳儿在那束光线下闪得有些灼眼,金属的质感借着自然的光亮反射,很普通的模样。
我合起笔盖:“你觉得呢?”
说来,我一直有些犹豫。关于HGO的消息,总有点让我觉得冒进。
前些日子,他们的酒庄开始寻代理商了。前前后后在国内找了好几个,现在又耐不住想找I·S搭桥探海外的渠道。
谢舟启唇:“目前的情况是好的,只要他们的手别再往外伸了。”
我笑起来:“听着风险不低啊。”
“销路在前期只能预判,见好就收便够了。”
我颔首认同,如果哪天HGO的手要是再伸长点,难保未来的某一天不会走下坡路。
“合同内容呢?”我问。
谢舟回答:“还在拟。”
我点头:“拟完之后给我过目,我再安排后面的时间。”
“好。”
临走前,谢舟再次开口:“还有一件事。”
“嗯?”
他站起身,骤然前倾,俊俏书生的脸凑了上来:“A&W那边,可能出了些问题。“
Adrian&Wesley是和我们合作的一个外企。
最近那边的股市动荡得很厉害,一直在跌。外向的业绩看上去没什么问题,想是内部出了些状况。
我问:“具体有消息吗?”
只见谢舟摇头。
“行,我知道了。”我说,“你让珈亦和下面的人近期注意一点。”
谢舟应声,神情自若,但语气却有些犹豫不决:“说到珈亦……”
我抬起眼眸:“怎么了?”
“邵总最近有没有听到一些声音。“他边说着,边压低了嗓音。
我忽而定睛,对上了谢舟向我投来的目光。他的嘴在翕张,窗边的光线扬洒出一束道路,径直地锤在了镜框边上。越去深究那双深邃的眼睛,越是有很多不明的意味。
我渐而收回了视线,垂帘轻轻地“嗯”了一声。
“是听到了一些。”我微启唇,顿了一会儿,“财务那边。”
最近王珈亦心情不是很好,似乎是跟财务部那边总有摩擦,后来也不知道是谁传的话传到我这里来了。
谢舟眨了一下眼,我会心地弯弯嘴角。
办公室里的气氛还留着话语的迂回婉转,很快便被门外一阵咚咚的敲门声给惊散了。
我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转向门口:“请进。”
门被轻轻地推开,项珩捧着文件侧身走了进来,正想要关门的时候,看见了正在起身的谢舟。
“谢总监也在?”
项珩稳住了托在门把上的手。
“刚要走你就来了。”谢舟拉住门边,拍拍他的肩膀,冲他笑起来,“又是财务部吗?”
项珩卸了力,无奈地撇眉。
“辛苦了。”
谢舟再次鼓励式地拍了拍项珩的肩。他转身告了我一声,才走出办公室。临走的时候,顺势带上了门。
我示意项珩开口:“怎么了?”
“还是市场那边和财务的情况。”他说,“您应该也听到了一些言论。”
我点点头。
项珩继续道:“现在两边有些僵住了,都不愿意让步,弄得下面的人不好做,言论自然就起来了。”
“市场那边应该是和厂商议好了价,前期也跟财务部报备了,结果估摸着是超了预算,然后财务那边就不同意了。”
“超了多少。”
项珩向我手比了一个数。
我似笑非笑地拎起钢笔摩挲着下巴:“就这么点小事,也值得搞那么久?”
“你们策划部没有掂量好吗?”
项珩为难地耸肩:“您也知道,财务和市场有矛盾不是一天两天了,这次又刚好被他们揪住……”
我哼了一声:“所以他们就把矛盾给我摆上桌面,什么意思?”
项珩没什么话说了,暗然地闭了声。
沉默了许久,伴着钢笔轻敲桌面的声音,我托着脸看着他:“你在这待了多久了?“
项珩抬眼:“有一年多了吧。”
那想来,自邵老先生放下I·S,我坐着这个位置前后也快有三年了。我在心里腹诽时光的飞速。它像一位使者,披着长袍,挂着怀表,捧着日历,给我朗诵蹉跎岁月,每时每刻警醒我光怪陆离的沿途。
我扑闪着眼睫,无言地哧了一鼻音,侧着脑袋望向窗外。阳光缓缓地褪去,悄然地躲进了云层,留下了涣散的光束。
群鸟飞掠,密云不雨。
“通知各部门,一小时之后开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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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我走进会议室的时候,里面悄然无声,弥漫着莫名且杂乱的气息。我迅速地环扫了一眼,所有人都已经入了座,只有靠近我右手边的一个座位是空着的。
谢舟没在场。
我睨了眼,顺势提了一嘴:“谢舟呢?”
示意的眼神转而望向坐在左边的王珈亦,她对上了我的目光,看着我轻轻地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