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至珈接到付兮亭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六点多了。
她拖着行李，满目的困倦掩饰不住，见到他便走上前来扑到他怀里，静静地靠在他的胸口。
“坐飞机很累吧？”许至珈揉揉她的头发，“上车吧，回去的路上可以睡。”
付兮亭上车之后也就真的靠在座椅上睡着了。她好像睡得不安稳，许是因为睡在车里的缘故，她的眉头没有舒展开，许至珈看着，将车并到慢车道，故意变慢了速度。
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开了一个小时。
付兮亭没睡熟，感受到车子停下了，也就睁开了眼睛，解了安全带下车。
一路上付兮亭都没怎么说话，回了家更是脱了鞋就往沙发上躺。许至珈放下行李走过去，将她抱过来到自己怀里。
“家里的事还好吧？”
“嗯。”
她话不多，许至珈想着也是，云城和杉城有四个小时的机程，累了也挺正常。
片刻之后，她的呼吸开始平稳起来。
许至珈扶着她自己站起来，然后一把将她打横抱起。睡着了的付兮亭突然一下子软了下来，伸手缠上许至珈的脖颈。
直到把她放床上了也没放开，所以许至珈就这么压在了她身上。
气息交融，付兮亭许是睡着了没感受到，可许至珈还是很清醒。
他不是不馋，谁会不馋自己女朋友的身子啊！况且天天睡在一起，天天搂在怀里，每晚洗过澡的那个沐浴乳的清香就那么传入鼻息，是个男人都忍不住吧。
两个人就保持着这个姿势待了一会儿，付兮亭闭着眼睛，许至珈就盯着她的脸，越看越入迷。
过了一会儿，付兮亭突然“哼”了一声，许至珈知道她是醒了，咽了咽口水，涩哑着嗓子问了一句：“洗个澡吗？你还没卸妆。”
付兮亭闭着眼睛点点头，收紧双臂把许至珈往她的方向用力一拉，然后轻轻吻了他的脸颊。
天呐！这谁顶得住啊！
纵使此时此刻付兮亭已经起身去洗澡了，可是许至珈脑子里面还是混乱的，周围的空气里是她的香水味。
她今天用的这款香水很特别，前调的西洋参味道让人上头，如果不喜欢中药的人简直觉得是灾难，但是中调仿佛阳光照耀在山林里，青苔的味道似有若无，后调的檀木青草香温柔而又清冷。
也许是因为……只要是她怎么样都好，许至珈觉得香水喷在她的身上总是独一无二且吸引人的。
好想，好想，拥有她。
许至珈在客卫洗完澡去工作室转了几圈，看了一下他的新视频，然后去厨房拿了一罐可乐。
指尖微凉的感觉真的好。
付兮亭还在洗澡，许至珈便靠在卧室里的那张小沙发上，抱着付兮亭的平板随便看了看。
她不打游戏，平板里仅有的一个游戏是消消乐，其他就是一些视频软件，然后就是无数的论文文献。
许至珈点开几篇文献看了个大概，才真的明白什么叫隔行如隔山，那些个专有名词他都没搞懂，付兮亭在旁边做的标记也看不懂。
搞学术让人头秃。
所以有些时候是真心佩服她，能坚持数年如一日研究这个专业。
许至珈看得头疼，点开她的消消乐玩了一局还没玩过关，然后就听到付兮亭的声音从身后传过来：“你好菜哦，居然这都没过。”
这突然传出来的声音把许至珈吓了一跳，转头见她站在身后用毛巾擦着头发。
“看不起我是吧？”奇怪的胜负欲增加了，许至珈点了继续又开始了这一局，可是依然没有过。
“兄弟你不行啊！”付兮亭坐在他旁边，拿起桌上的护发精油往手心上挤了两泵，轻轻往长发上抹，“这么简单你都没过，你是真不行。”
许至珈看着她这样子，放下平板就朝着她扑过去，直接把她压在沙发上：“你刚说什么？”
又是那种奇怪的感觉，付兮亭心里面有点慌张，也不敢再重复刚刚说的话。但是许至珈依然揪着不放，整理着她的头发，声音低沉地说：“你刚说我不行？”
这话一问出来，关于他想干什么，大家都是成年人了，都心知肚明了。
可是……
付兮亭推推他，小声说：“至珈你放开我。”
许至珈还是没打算放开她，亲了亲她的额头，然后打横抱起她。
“喂！”付兮亭慌得不行，挣扎着想从许至珈怀里挣脱出来，奈何许至珈这个经常健身的男人力气是真的大，付兮亭使了半天劲，光给自己累够呛了。
床上因为有人而沉陷下去，许至珈压着付兮亭慌乱的双手，看着她略带慌张的眉眼，扯着嘴角笑了一下。
她刚刚洗完澡，身上传来沐浴乳的清香，护发精油的味道一丝一丝地钻入鼻孔，中间还夹杂着她本身的体香。
她不喷香水的时候，身上是那种沉重的檀香味，让人感到沉静，却也撩人。
他快要疯掉了，理智被击碎，这一刻疯狂想要占有她。
许至珈轻轻吻下去了，她的气息就完全进入了他的身体里，吻得越来越用力，她在用力推他，可他却没离远一点。
可是，在这深深浅浅的吻中，他口中突然出现的咸味是什么。
支起身体，整理了一下付兮亭因为挣扎而凌乱的头发，看到了她耳垂上的伤口，上面还留着血痕，还看到了她发红的双眼和泪痕。
“你的耳朵怎么了？怎么有血迹？”
她睁着一双大眼睛，摇摇头没有说话。
“亭亭？”他试探着叫她的名字，手掌轻柔地拂过她的脸。眼泪已经盛满她的眼眶，她咬着嘴唇，努力让泪水不掉下来。
“你怎么了？”许至珈慌了，手指在她的脸上轻轻擦拭着，“对不起对不起，我应该先征求你同意的，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是我自己没有控制住，以后不会了。”
付兮亭轻轻推他，许至珈也没什么防备，毫不费力就被推开了。她背对着他躺在床上，身子微微颤抖着。
片刻之后就听到付兮亭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能让我一个人静静吗？”
房门合上，许至珈站在门口，听到了里面的人的抽泣声。
各种不解涌入脑海，许至珈想不清楚，她只是回家待了几天，为什么回来之后看起来很累的样子。
而且还哭了。
他很不明白她的哭泣是为了什么。
她在云城的那几天里到底经历了什么？明明电话里付兮亭跟他说的那些事，听起来明明就很开心啊。
如果硬要强行解释，他只能想到一个答案。
她不是第一次了。
他并不是介意这个，因为这种事情没什么好介意的。他没和文雨宁有什么，但是他也不会要求付兮亭跟前面的人没什么。
二十多岁的人了，很正常。
许至珈下了好大的决心才打开门进去，付兮亭侧躺在床上，紧紧裹着被子，听到开门声迅速擦干眼泪，干巴巴地问了一句：“怎么进来了？”
“你怎么了？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许至珈走过去将付兮亭连着被子拥住，一起拥到怀里，“你若是有什么介意的可以告诉我。”
“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许是刚才哭过，她的话语里抽抽搭搭的，结巴了半天才说完这句话，“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和你说……抱歉……”
“小朋友，如果你是有什么说不出口的，不要怕，你还有我，你大可以完全相信我。”他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一下一下地，抚摸着她还未干透的长发。
“你信我吗？”她的声音闷闷的从怀里传出来。
“什么？”
“你信我……信我一直很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许至珈听着她这句问话，猜不透她到底是怎么想的，奇怪她为什么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你的意思是？”
“因为……我的过去的一些事……有人觉得，我是……那种女人，至珈，你信我吗？我真的不是……”
她这句话说得断断续续，但是感觉却很轻松，轻松到好像无关紧要。
当然了，可能是付兮亭尽力让这段话听起来无关紧要吧，但是许至珈听进去了。
“我从来没有，靠身体去获得一份爱。”她抽抽搭搭地说出这句话。
许是之前有人对她说过吧。
这是付兮亭第一次跟他提起这种事情，提起自己听过的恶语。
既然所有人都认为我是这样的人，那我就是这样的人吧，至于我是不是真的是这样的人，我自己，还有我爱的人知道，就够了。
他拥紧怀里的女孩，沉着声音说道：“我永远信你，小朋友。”
付兮亭闭了闭眼，眼泪终于夺眶而出，她搂着他的脖颈亲了亲，轻轻地说：“我愿意。”
“你认真的吗？”他的声音颤抖着，这突然的准许让他觉得不真实。
“嗯。”
“你现在是清醒的吗？别说糊涂话……”
“我很清醒，我愿意。”
“……你别后悔。”
“不后悔。”
“……”
因为是你，所以我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