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头疼欲裂。
不知道是精神上的原因还是身体上的原因，越是深入，陆峰就越发觉得自己脑袋抽痛。
若有若无的压抑感始终缠绕着他，就像这片被瘴气笼罩的森林，被塞了个严丝合缝，一口气都喘不过来。
经过几次战斗，他们终于抵达了那高楼的脚下，但陆峰却始终有种不真实感。
几次战斗……仅此而已？
他很确信自己和几个手中持剑的僵尸拼了两招，身体的疲惫感和灵力的流失都在证明这一点，但试图回想时，却无法想起任何一点战斗中的细节。
倒是身边的林忆宁，浓郁的瘴气遮蔽了她的视野，使其反应变得没有以往灵敏，破绽之中被刮坏了衣角。
只有这实实在在的破绽，才能刺激陆峰麻木的神经——自己的确经历过战斗。
“你还好吗？”
谁都能看出他状态不好，始终站在他身侧的林忆宁自然也是。
这很奇妙，明明与他的经历一般无二，林忆宁只是对这种环境有些厌恶，却远远没有他那种压抑感。
“我也不清楚……”
陆峰摇了摇头，隐隐的刺痛让他心情烦躁，林忆宁已经使过药了，却不见好转，很明显并非他身体的问题。
那高大的建筑已经近在眼前，不论如何，他要打起精神来。
走得近了，才能隐隐看见蜃楼底部的全貌——被如血的红漆粉刷的墙面，完全不见窗户，却隐隐可见通红的光芒散逸。
血腥，诡异。
分明看不见一滴血，却觉得血腥，分明只是普通的高楼，却觉得诡异。
脑中的抽痛感愈发强烈，陆峰轻轻揉着自己的太阳穴，眼神微眯。
“小心些。”
惊虹的声音悠悠响起，不知是否是错觉，陆峰居然听出了一丝谨慎。
真好笑——她竟然会表露出谨慎的态度？
“这地方不寻常……吾沉睡太久，记忆有所缺失，但唯独这东西还算有些印象。”
她似乎有些蠢蠢欲动，仿佛什么东西激发了她的本能。
“具体什么印象……吾说不上来，但肯定不是什么好印象。”
“我会注意。”
陆峰点了点头，定了定神。
避障珠的效果越来越弱，现如今那些瘴气几乎已经贴在了自己脸上，偶尔吸入的一缕瘴气带来的恶臭让他不断皱眉。
那已经并非简单的恶臭，而是混杂的多种气味，枯枝的味道，死尸的味道……一切都与死亡相连。
那扇大门就在自己面前，陆峰不禁握紧了刀柄，提防着任何意外。
这些瘴气限制了自己的活动时间，自己能撑多久不清楚，但进去之后，最重要的东西只有一个——
速度。
要尽量快的拿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尽量快的离开这里，尽量快的清除后遗症。
正欲伸手推门，陆峰眉头猛的一跳，刹那间半截利刃出鞘，顷刻扭身反斩，那从瘴气中钻出的黑影正停在初月之前！
“咳咳……是我！是我们！”
来着没有寸近，举起手以示友好，而且还是陆峰的熟人。
两个壮硕的汉子，虎大和虎二。
“嘿嘿，大姐。”
虎二从虎大身后钻了出来，一边挥手驱散了瘴气，一边笑嘻嘻嗯跟二人打招呼。
“你这肥仔……”
每当他这么叫，林忆宁都会没好气的回应一句，这次也不例外。
不论如何，看到这两个人出现，陆峰也不免笑了笑，阴霾的情绪好了不少。
自己人多，总是好的。
“其他武者呢？”
“别提了，那个使弓的姐姐真带劲啊，一发就射出那么长一条路来，当初我们哥俩看着那群人呼啦啦全涌进来了，也就跟进来了，结果没多久那条路就开始消失，大家伙也是能跑的跑散的散，我们俩也是硬顶着才跑到这。”
他撇撇嘴，很明显对这股恶臭表示不满。
“其他人去哪了……鬼知道。”
“估计大部分人都受不了这个，离开了吧。”
想想也是，陆峰也能感受到瘴气中蕴含的危险意味，其余武者自然也都通晓，在这种威胁下，没有人会一意孤行。
“这样也好，方便许多。”
陆峰咳了两下，露出一个笑容。
“你的状态好像不太好？”
虎大敏锐的发现了他的问题。
“可能是那东西吸多了，有些头痛，不碍事。”
陆峰笑了笑，随意将手搭在刀柄，一副不在意的样子。
“那玩意可不是好东西，若是感觉身体不适……”
虎大本想劝阻一二，但与陆峰眼神相交时，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陆峰眼神中那份决然。
自己做佣兵已经多久了呢？十年？十五年？恐怕更多。
在这段时间里，杀伐似乎只是一个短语，雇主需要什么，他就去做什么，仅此而已。
那激情，又是从什么时候消失的呢？
不知何时开始，他开始把佣兵的身份放在武者的前头，用挣来的钱提升实力，再去做更危险的工作，仿佛进入了一个死循环。
他将自己的生活压的密不透风，却早就忘记了自己身为武者，第一次使出灵技那种惊艳感。
有多久了，他没有因为一个明确的目标而奋不顾身？
从陆峰的眼神中，他只看到了一样东西——
坚定。
不达目的不罢休，纵使万般阻碍也无法制止的坚定。
这种人，是劝不住的。
“时候不早了，我们走吧。”
他越过众人，走向了蜃楼大门。
男人生来的热血被调动起来了。
为朋友，为了女人，两肋插刀，有什么不对？
虽然自己只是一个路人，虽然与他不过是几面之缘，但，虎大的热血燃起来了！
“据说蜃楼天黑之后就会完全消失。”
他转过头，脸上了神态略微惊了陆峰一下。
那是一个极其夸张的笑容。
嘴角一直咧到耳朵跟底下，完全张开露出满口白牙，脸上肌肉被夸张的挤在一起，是足以让小儿止涕的表情。
“来了来了，大哥干嘛突然笑的这么吓人啊。”
虎二一缩脖子，快步跟了上去。
“呵呵，这样也不赖。”
诡异的气氛被冲淡许多，陆峰扭了扭脖子，踱步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