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峋看了宋一鸣给她发过的所有短信,出门前叫她哪里都不要去,还给陈佳放了一天假,说是为了答谢陈佳这段时间对秦觉的照顾,但实际上就是为了让她陪她而已。
陈佳还在睡着,薛文青一个人坐在客厅发呆,手垂在布艺沙发上,掌心里的手机摇摇欲坠,随时都有掉下沙发的可能。
以前宋一鸣发来的短信也会让她觉得恶心,但是不知道为何,今天这些,恶心之余,她还觉得有点奇怪。
尤其是第二句,宋一鸣如果是想要指责她已经和贺峋翻云覆雨,他有更多的直白的裸露的词语可以用,为什么要提及到舌头,难不成只是为了单纯地满足他自身的恶趣味?
或许是她不够了解变态的心理活动。
百思不得其解,薛文青又抬起手机,点开了收件箱,上下滚动,来回看今天收到的那几封。
如此往返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发现自己之前的思路一直不对。
就因为对方是一条一条发过来的,她就陷进了圈套里,把每一条信息都看作是独立的一个语境,只当他是在疯言疯语,想到哪里就说到哪。
但其实,它们是有逻辑的。这四条信息,更像是分开发的一段话。
【你好脏啊,怎么可以和那个男人一起住。他的舌头很灵活吧,是不是把你伺候得很爽。甩掉他吧,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吗。你是我的,永远都是。】
前面两句是嘲讽,后面两句是看似劝告的威胁。
如果单看第二句话,可能只是觉得他变态得无厘头,但是如果结合着第一句话来看,就显得合理了。
前句为果,后句为因。宋一鸣奇葩而又变态地把贺峋的舌头灵活当作了他们同居的理由,在他眼里,她是一个极为渴望性的女人。
所以,现在的问题是,宋一鸣为什么会觉得贺峋的舌头灵活。
薛文青觉得,宋一鸣不像是随口一说。
他好像,认识他。
不,认识可能还不够,他至少,还和贺峋说过话,知道贺峋能言善道,或者流气不正经?所以才会单挑出他的舌头说事。
“你在看什么,眉头都能挤出一条河了。”陈佳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来到了她这边,低头要看向薛文青的手机。
“没什么。”薛文青快速按下了锁屏键,明知故问道:“这都几点了,你不用上班吗?”
“哎呦,我都知道了,贺峋给我发了信息,说今天给我放假!”陈佳贴着薛文青的肩坐了下来,嘴角带笑,“你以为我真有这么大的胆子赖床赖到现在。”
“难说。”
陈佳“嘁”了一声以示回应,伸着头朝饭桌的方向看,两个塑料饭盒“哇喔,给我留的爱心早餐?”
“贺峋买的,粥和油条。”
陈佳“嗖”的一声站了起来,朝饭桌走去,“哟,还挺有心。不过我先表个态,他做老板是做得不错,做你男朋友嘛,我还得再观望观望。”
陈佳对她感情上的关心,一向只会停留在催促她去谈恋爱这种程度,现在端起架子,估计也是因为贺峋昨晚的“出色”表现。
“昨晚就跟你说了,贺峋不是那个意思。”
“你说了不算,反正从现在开始我会给他一项一项地算分。要是不及格,马上搬出我家的大门!”陈佳刚拿起塑料盒,就哇哇大叫起来,“你看你看,这就该大大的扣分了!粥不热,油条不脆,叫人咋吃!”
“还不是你自己起得晚,有得吃就不错了。”
“诶!薛文青!见色忘友可是大忌!”
薛文青轻叹了口气,把粥拿进厨房加热。
再走出来的时候,陈佳已经吃上了,不过不是软掉了的油条,而是郑叔昨天给她送的饼干。
“你怎么偷吃我的饼干。”
“闺蜜之间的事情可算不上偷。”
饼干在陈佳嘴里分崩离析,被她咬得嘎嘣响。
“这饼干脆是挺脆的,”陈佳轻皱着眉,一副难以理解的样子,“不过有一说一,这姜味也太重了吧,里面还有些辣的发苦的姜粒。”
“姜粒?”薛文青一怔,走到陈佳身边。
昨天把饼干拿回来的时候,她都没认真看。
这次的饼干和上次郑叔送的差不多,形状是圆的,大小也是一样。只不过,饼干里不是嵌着蔓越莓干,表面平平无奇,顶多就是看起来颜色要更焦黄一些。
薛文青也拿了一个,放进嘴里。
陈佳说得没错,味道的确要比外面卖的姜味饼干更刺激。
陈佳吐了吐舌头,默默袋子放回到了桌上,“哇,谁做的啊,这么重口味。”
薛文青心里的疑团一个串着一个,主线竟逐渐明了了起来。
她打开门,飞奔而去。
陈佳被她吓了一跳,在后面喊着:“文青,你干嘛去啊!”
——
晚上十点,街上的店铺好些已经关门,剩下一些食肆打得火热。穿着黄色蓝色衣服的外卖员来回换了好几批。
虽然知道宋一鸣就在附近一带活动,但是贺峋没想到他会在这么近的地方,影艺的反方向,离学校不到三千米。
学校附近的住宅区很密集,所以相应的房地产公司也不少。大的小的,有名的无名的,通通能见得到。
眼前的这栋建筑物是栋老楼,二楼的玻璃窗上贴着很多广告,拉面、沙县、猪脚饭……学生喜欢的美食扎堆,“建峰地产”四个字仿佛误入其中,尤其突出。
两支烟都抽完,主人公还是没出现。
贺峋看了看直上二楼的阶梯,又瞄了眼手表,开始焦躁。
终于,在他要点着第三根烟的时候,宋一鸣走下了楼梯。他一身正装,头发梳得发亮,眼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如果不是看他屈身在这么小的地方,说他是cbd里的精英白领他也信。
贺峋起步,朝他走去。不知宋一鸣是不是感受到了一丝危机,抬头看着,想要掏出手机的手也放了回去。
“聊聊?”
虽然是问句,但贺峋的语气不容反驳。
宋一鸣只诧异了一秒,嘴角随即露出轻蔑的微笑,甩下“我不认识你”之后就要离开。
“我认识你就行。”
贺峋也回他一个挑衅的微笑。
“宋一鸣,北城师范大学毕业。哦不,我这种粗人其实不太清楚,没有拿到学位证到底算不算毕业?”
他眼神指了指眼前破旧的建筑,“不过也是难为你了,就因为没有学位证,只能屈身在这间小小的地产公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