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利斯。
约芬·白的身份得到识别后,进入了灵魂种植温室所在的旷野地带。
她推开雕花玻璃门,植物园里空无一人。
头顶上是培养室的第二层空间,那里被悬在高空的人造“太阳”照亮。
顺着楼梯,她走上二层,最里面的紫色栽培区,珍稀植物丛包围中,几株深紫色植物呈盛开状态,花蕊之上已经没有龙魂了。
不远处一片白色花海中,有几束绽放开来的白花。位于金色花蕊位置的“灵魂”也被摘走了。
如果不是作为超数据合成意识的载体,那些培养出来的灵魂,到底有什么用。
隔着玻璃,看着远处那座城堡,她下定了决心。
罗兰·卡迦莎她是绝对没有机会接近的,而罗兰小姐,就在城堡里。
人要么是死的,要么是活的,不死不活的状态到底是怎样的。她想知道。
她还想知道,自己在他的棋盘上到底占据了一个怎样的位置,几次越界,都依旧保留的棋子。
穿过郁金香田,她进入通往城堡的黑森林。周围是暮色浸染出来的黑暗。
此时信号尽失,无法辨别方向,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她只要迈错一步,就可能会被瞬间杀死。
“……进来了,可就没有回头路了……”
“你害怕吗?如果前方没有让你安身的地方……”
周围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
是周围吗?还是说,那个声音其实是在她心底响起来的。
中世纪古老城堡连绵在眼前。扇状大门前,她停住了脚步。
“什么人。”
声音像是从古老的油灯里传出来,又像是从隐匿在高出黑暗中的某片影子。
“奉命而来。”她语气沉稳,不可抗拒。
黑暗中没人回答她,半分钟过后,铸铁大门打开。
珍稀古老的植物从拱顶上悬挂下来。
寻着喷泉的水声,她向前走去。
这里的植物被精心照料着,可四下没有任何人的踪迹。
池水中的绿藤白花朝着一个方向流去。她顺着水流方向往前。
出了绿丛,她和城堡之间隔开了一方广场。
高耸的棋子挡住了她的去路。
这就是,斐利·策屿设计的,世界的棋盘。
所有棋子都移动了位置,只有一个原地不动,黑色的皇后。
它挡住了进入城堡的大门。
明明皇后才是最适合用来攻击的棋子,也是威力最大的棋子,现在却被死死护在后面。
就好像,黑方根本不在乎输赢和这个棋盘的规则。
可是如果打破规则,也就意味着,这个棋盘根本不存在。
棋盘存在之初,就已经被规则框定好。
没有规则的世界不存在,两套规则同时存在的世界终会被矛盾撕裂开。
而在他眼里,棋盘不过是放置棋子的平面而已。他不把这个世界当回事。他要创造自己的规则。
可他凭什么。
约芬·白步入棋盘广场的那一刻,棋子开始移动。
他们不按规则互相残暴地撞击着。
躲过了对面撞来白色的车,随后是身后白色的兵。
黑白两色的兵猛烈地撞在一起,随后又分开。
棋子无数次的冲撞,只为了将她挤出棋盘。
她没有落脚的地方,在黑色区域,白棋撞向她。
在白色区域,黑子撞向她。
跳入黑色的区域。
迎面的白皇后朝她撞来。
她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到底该站在哪边,你自己考虑清楚了……”
她借助滑过来的黑色兵,挡过了白皇后的撞击。
黑兵轰然倒下。
“如果站错了位置,不听指挥,就会被棋盘剔除……”
这不是她的声音。
是从温室里跟出来的灵魂么。
白皇后疾速向她撞来,黑色棋子倒下了一片,这次她无从躲避。
她被击倒在棋盘格上。躲过了白皇后的碾压。
她抬起头,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
黑色的象移开后。给她创造了穿过棋盘的机会。
身后,白皇后撞过来。
那时候,她的手已经按住了那颗岿然不动的棋子上。
两颗皇后还隔着半个棋盘的位置时,黑棋瞬间归位。
白皇后撞上突然升起的“黑墙”,倒在地上。
这就是他想表达的意思,就算棋盘有它的规则,他也能创造自己的规则,因为——
只有棋子才受规则束缚。
而他是棋盘的操控者。
黑皇后身后,约芬·白转过头,仰望眼前的城堡。
珍贵的卡蒂亚珍珠石建造的城堡,六边形建筑造型最早可以追溯到杰利卡特罗拉女王的时代。
内部装饰精巧繁复,大理石雕塑泛着蓝光。
她走上旋转楼梯,进入空旷大厅。
一个拐角后进入另一片大厅,前方,有一个人坐在窗边。
那人蔷薇色长发散落上半身。白色纱帘拂过她背影。
她再往前走了一步,突然升起的恐惧感笼罩了过来。
风掀开层层白纱帘,另一个方向出现了一个身影。
他还穿着赴宴的衣服。
约芬·白往后退了一步,斐利·策屿几步就出现在她跟前,掐住了她的脖子。
下一秒她被抵在突然出现的身后的墙上,脚下失去了支撑。
窒息感使得她失去了意识,随后眼前一片模糊。
斐利·策屿猛地松开了手,像是被理智拽回了神。
他俯视着跪在他面前的人。
“你以为,无论做什么我都不会杀死你吗。我早就告诉过你,我知道你的一切想法,不要自作聪明。”
“留你到现在,不是因为你有多重要。”
“不必再试探自己的价值了。一切对你忠诚的考验,都结束了。”
“从此以后,你就按照命运安排,消失吧。”
此时,那个蔷薇色长发的人站了起来,她理了理自己额前的发。朝着约芬·白所在的方向看去。
她想看清那个人,可是,眼前瞬息万变。在看清她侧转过来的脸之前。
升起的墙将她的视线阻隔开了,脚下的平面移动着。
她回到了棋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