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博士真的不和我们一起去内殿见教皇吗？”尼□□雅问道。
“大人，身体不适，没有办法同行了。”
尼□□雅看着她面色苍白的样子好像明白了，“好的，理解理解。”
“那你就在休息区等，要留人在这里陪你吗？”
“一个人就可以。”
外殿过道上空无一人，周围的石壁泛着铁青色。
隐秘角落，光学迷彩环绕在她周身，一面白色信息墙出现在她右眼。
白的眼睛里闪过不易察觉的蓝色光圈，另一边进行着视觉同步。
“……神教国目前将重心放在应对国际中心宣战的决定上，突然前往的求和队伍会转移他们的注意力，他们国内人口少，现在是资料管制最松弛的时候。”她耳边的声音提醒道。
这个国家用晶石储存信息，她眼前出现了几个晶能密集点。
“这里的建筑没有行政标识，是座假城，想办法去往另一边的城市。”
根据手环定位指示，她进入半封闭空间。
眼前已经没有路了。
头顶的光线紊乱最强烈，那只能说明——
就算仿生身体的肌肉力量不足，弹跳力也因为速度的关系加强了。
穿过空间裂隙，约芬·白的手搭上了一块平面。
露天平台上，光线亮得刺眼。
天台下，是一片错综复杂的建筑。
俯瞰铺展开的神域建筑，人渺小地像是一粒沙。
寻着晶能反应最强烈的地方，楼顶上的人消失在建筑投落下的阴影里。
靠近信息中心，手环的晶体能量感应越来越强烈。
光学迷彩倒计时显示在她眼前，还剩下三分钟。
她从楼顶俯瞰——
机器识别了白衣教徒胸前佩戴的晶石，他们成群进入神域中央建筑。
她看向右侧的旋转楼梯走下来的一个白衣教徒。
将最后的光学迷彩喷雾补到地上躺着的女人身上后，她朝中央建筑而去。
地底四层——
大道两侧立着成排的原始巨兽雕像，他们的模样定格在死前最凶残的那一刻。
晶石能力最终汇集的地底——
绕过一面机械墙，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一口气。
感觉皮肤上有什么东西剥落了下来。
约芬·白切断了视觉同步。
堆积如山的尸体，长发缠绕在一起，尸体中，夹杂着银色的光，那光来自他们脖子上戴着的灵魂圣牌——基阁教圣物。
尸体由分捡机器抛上传输带，传输带另一边连接着实验室。
送入实验室的尸体头盖骨被切开，植入晶体，缝合，下一具，切开，植入晶体，缝合……
植入晶体后的尸体被丢上下一条传输带，辅助计算机根据植入晶体后尸体大脑状态的稳定程度将尸体分为两拨，一边像是垃圾一样丢入地下通道进行下一步加工，另一边像是模具一样被立在地上。
突如其来的一股强力将她退向前，掉入人堆前，飞索抓住了眼前的平面。
那个身着白纱蒙着脸的人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似乎在思考为什么这具尸体还有思考的意识，直到看到飞索出现。
那个人明白了，他用神教国的语言说：“这里不是进入……的正确方式。”
激光扫断飞索。
上面的人落入尸海。在仰面朝上的尸体上，对上了尸体睁开的眼。
随即，四面八方的机械手朝她伸来，像是空中铺开的网，推她上了传输带。
锋利的手术刀刺向她的头颅。
刀影闪过，机械手断在地上，阴森森的手术刀躺在地上嗡嗡作响。
恐惧会让人忘记反抗，同时失去反抗意识。
让她以为，自己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尸体而已。
另一边封闭室的玻璃大门“唰——”地一声打开，另一侧立着的人一瞬间接通“能量”。
“人海”将她围进角落，那里布置着激光阵束。
几道激光夹杂着刀影划过。
鲜血模糊了视线。
实验室即将关闭，她越上传输带，踩上人头，砍断晶脑人伸出的千只手。
实验室大门由一把利刃抵住。
在她滑出去后，利刃被压断在特殊材料制成的透明门之下。几道激光被挡在门内。大门再度打开，托着断臂的晶脑人最先涌了出来。
四周通道一时间全部打开，涌入全副武装的晶脑人。
她脚下晃动起来。海水倒灌的声音涌入耳朵。
地面倾斜90°，像是倾倒垃圾一样。约芬·白和晶脑人一起被甩进地下。
被强行切断同步的另一边——
斐利·策屿默坐着。
“我还没打算放弃她，她就放弃自己了。”
“因为她很骄傲。”约芬·虹苦笑，“大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在害怕。”
回到国际中心实验区后，约芬·虹陷入失神。
——有人在身后的感觉真好。
天台上，这句话又一次揪住了她。
她侧转头，同样的位置，说出这句话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些从不说话的人，突然说一句话，要让人记很久。
“那你干脆，永远都别说话好了。”
天台上，她对着空气说。
她拳头紧握，“那你干脆，把冷漠进行到底好了，为什么又要对我说这句话，想要别人一辈子忘不掉么，你这种人，过分……”她一掌击在栏杆上。
“过分什么？”
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出发啊，白都去了一周了。”龙泽疾步走来，显得有些焦躁。
他站在约芬·白之前站过的位置，对着空气狠狠地叹了一口气。
“看不到约芬·白心里好烦！你也很烦对吧。那家伙在的时候，总是能让人觉得很安心呢。”他转头看虹，却发现虹脸上的表情异于往常，那是他从未见过的，极度焦躁过后留下的无力表情。
“你怎么了？”
约芬·虹居然还会有脆弱的一面？龙泽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
“约芬·白到底去哪里了？”
约芬·虹鼻子一酸，说出了真相：
“去送死了。
根本不会有军队前往神教国。”
随后终于控制不住的情绪爆发了出来，她压制着咆哮的冲动，声音却因此带着颤抖，“所以，你听明白了吗？她去送死了，为什么这么简单的事情你还要问！”
龙泽脸上没有表情，他的眼睛合上了一会儿又睁开，长长的纤细的睫毛颤动着，眼底红红的，“不行呢。”他说。
“她还欠我两个约定呢。她必须要还给我。”
龙泽转身，约芬·虹一把拦住他。
“大人不会准许你去的。”
“约芬·虹，你可以选择听他的话。但他和我没关系。”
“什么科尔瓦家族，我可以随时丢下这个名字。我本来就不是靠这个名字活下来的，而且也活得好好的。”
“你这是违抗军令。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
“最讨厌那些束缚人的东西了。”他说，“最讨厌那些莫名其妙对我笑的人了，什么爵位，什么家族责任，什么军衔，那些东西就是加在人身上的镣铐，真讨厌！”
少年远去，约芬·虹没再拦他。
“徒劳……”她对着黄昏的空气说。
在他计划之外的事情，一切都是徒劳的。
约芬·虹无力地靠在栏杆上。曾经她肯定的一切，从未动摇的念头，现在都因为约芬·白的出现而变得不再坚定。
“明明知道是错的……”却忍不住飞蛾扑火的念头。
“人就是这么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