裹着橙黄色糖衣的冰糖葫芦递到自己嘴边，带着丝丝缕缕蔗糖的甘甜。
沐念心神微动，眼睫落下垂眸咬了一颗。
糖衣是甜，山楂微酸，酸酸甜甜的味道从舌尖蔓延开充斥着整个味蕾，是她以前没尝过的味道。
沐念本来打算带黄梨体验一下人间，没成想自己也会有新的感悟。
不是对世间万物的道，而是对细小如浮尘的情。
“咱们回去吗？”黄梨有些不舍，但眼见着两人从清晨日升逛到黄昏日落，玩了一整天。
沐念手里提着黄梨买的东西，抬头看面前的二楼小客栈，跟黄梨说，“不回去。”
她率先抬脚迈进去。
黄梨微怔，漂亮狭长的眼睛慢慢亮起来，蹦蹦跳跳追上去。
好耶，要在外面玩个一天一夜！
客栈里，沐念要了两间房。
黄梨掰着手指头数，“两间？”
他疑惑，“还有别人吗？”
沐念将其中一间房的房牌递给他，“还有一间是你的。”
黄梨抬手拍脑门，他怎么忘了自己现在也是个人。
黄梨新奇地拎着房牌看来看去，小二跟他解释，“有了这个，便能证明房间是你在使用，其他人不可以进去。”
这个黄梨懂，圈领地。
但是动物之间的圈地行为就比较野蛮粗暴且直接，那就是在自己的地盘上撒尿，让这块地充斥着自己的气味，从而宣示主权。
提到撒尿，黄梨才觉得小腹紧绷发硬。
他逛了一天，吃吃喝喝不停，却一次都没方便过。
但是黄梨不知道去哪里解决这事。
随便找个路边草丛？还是房间墙角？
黄梨跟沐念往二楼走，小二在前面带路。
小二说，“也是巧了，两位房间号相邻，正好就住在彼此隔壁。”
等小二离开，沐念将房牌号挂在门口，推开门进去，而本来应该进入另一间房的黄梨却不远不近的缀在她身后，丝毫没有进错房间的意识。
沐念回头看他，“不知道怎么进去？”
她朝黄梨伸手，示意对方把房牌号给自己，自己帮他挂上。
黄梨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去哪里嘘嘘，根本没注意听沐念说的什么。
他瞧见沐念朝着自己掌心往上摊平，下意识的将爪子放上去。
沐念微怔，垂眸看大小相贴的两个掌心。
黄梨掌心微凉湿润，搭在她手掌中轻轻软软的，像块触感极佳的羊脂玉。
沐念知道黄梨会错意了，但没开口纠正。她抬眼看黄梨，本以为狐狸会歪头疑惑地看她，谁知道入眼的是一张委屈唧唧的脸。
黄梨脸通红，眼尾颜色加重，粉润的薄唇扁起，连带着眼睛都湿漉漉的，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没法诉说。
沐念脸色一变，“怎么了？”
是之前被除妖师伤着了吗？
黄梨两只手攥着沐念的腕子，艰难地说，“沐念。”
他气若游丝，沐念心脏瞬间一颤，另只手下意识地搭在黄梨手腕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往他身体里输送灵气。
黄梨眼泪差点掉下来，“我想嘘嘘。”
他快憋死了呜呜呜。
“……”
沐念沉默地把手收回来。
感情黄梨这样，是急的。
沐念将他带到净室门口，示意他可以在里面方便。
客栈每个房间都有个通风的里间，用来沐浴跟如厕。
黄梨毫不犹豫地一头钻进去。
要不是忍到了尽头，黄梨轻易是不好意思跟沐念开口的。
他好歹是要点脸面。
可人世间规矩跟山林不同，之前黄梨是小狐狸时，随便背着沐念找个草丛树根就解决了。现在变成人，他反倒不知道去哪里处理这事。
“沐念。”
净室里传来闷闷的声音。
沐念就没动过，站在原地等他，听见黄梨出声，便问，“是不会用厕桶，还是不知道怎么解腰带？”
亦或是不知道怎么用人的那个嘘嘘。
毕竟当狐狸的时候是不需要用手扶着的。
黄梨硬着头皮，细若蚊喃，“你别离这么近，我尿不出来。”
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沐念就站在外面，黄梨都快憋炸了，依旧不好意思开闸放水。
他烦躁地挠耳朵，觉得自己才当了一天的人，怎么还矫情起来了。
他可是一只狐狸啊，嘘嘘不是很正常吗。
但那里就是不听话，
净室外的沐念微微一顿，应了声，“好，那我去窗边。”
沐念推开紧闭的两扇窗，夏季傍晚燥热的晚风悠悠拂面。
夏季天黑的晚，但街上的商铺依旧早早挂上灯笼照明，跟白日相比，这会儿街上的人明显更多。
一是冲着夜市去的，二是这个时辰暑气散去难得舒爽，正好出来走走。
楼下是热闹的浊尘人间烟火，楼上是清冷不染俗气的沐念。
她像是融不进这种环境里，哪怕她装得再像个人都不行，天性使然。
只是这会儿这个淡漠的山神正在思考一个问题。
早上还大大咧咧问她能不能不穿衣服的小狐狸，刚才却让她走远一些。
这是不是说明他有了羞耻心？
还是这一行为只针对她自己？
没等沐念思考清楚，黄梨已经从净室出来。
脸上憋出来的潮-红褪去，又是那张白净的小脸。
黄梨舒服的吐气。他长这么大，还是头回被尿憋成这样。
“人间好麻烦。”黄梨凑过来，跟沐念只站在窗边不同，黄梨将头探出去四处张望。
他双臂趴在窗台上，伸手往外，企图去够对面楼挂着的红灯笼。
黄梨嘿嘿笑，“但是人间也好有趣。”
他脑袋枕着手臂，偏头问沐念，“咱们要不要在这边多玩几天啊？”
黄梨眼睫煽动，“不是我想玩啊，是我觉得还可以，勉强留下来多玩几日也还行。”
沐念垂眸伸手，将黄梨掖在腰带里的衣摆轻轻扯出来，声音轻轻淡淡，“好，那就多玩几日。”
黄梨眼睫煽动地更快了，掩饰性地抬手摸摸鼻子。
他在沐念房里磨蹭到天黑，才依依不舍地往自己房间里走，“我去看看我那间，应该也不差。”
黄梨都出了沐念的房门才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刚才在沐念房里嘘嘘，属不属于圈领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