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黄梨跟小白又闹起来，苏杨摸着小白的脊背，讪讪地冲沐念跟黄梨笑。
“我跟小白商量了下，我打算带小白去京城看看，见识一下繁华。”
小白寿命有限，苏杨想趁自己能跑能跳的时候，带他看尽人世间的热闹。
而且小白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就这两天，苏杨便打算跟沐念她们分道扬镳。
不是她用完就扔，主要是人家这关系，她和小白再跟着不合适。
像是对锃光瓦亮的灯笼，搁在沐念黄梨身边照明。
听见苏杨说要走，黄梨啃鸡肉包子的动作微微一顿。
他抖了抖耳朵，哼一声，“可算走了。”
话是这么说，心里却有点空。
黄梨还是头回遇见同类，虽然每天斗嘴甚至恨不得动手，但那也是同类啊。
黄梨机械地啃着肉包子，觉得没刚才那么香了。
沐念没说什么，情绪甚至没有半分起伏。
她对于分离没什么特别感受，来跟去，聚和散都是人生的一部分，没有什么能永恒的在一起。
苏杨跟小白走的那天，黄梨耷拉着脑袋趴在屋里的桌子上，不愿意出去送。
他扁嘴抠着桌面，安慰自己：
白小狗走了才好，以后没狐让他生气了。
像白小狗那么讨厌的狐狸，他才不会想他。
楼下，小白变成人形站在苏杨旁边。
看他平时跟黄梨打打闹闹，沐念以为小白应该跟黄梨差不多，是个活泼的小公子。
谁知化为人形才发现，小白轻轻瘦瘦个头细长，是个翩跹清冷的美人。
果真是狐不可貌相。
小白站在苏杨旁边，细长的眼睛朝楼上看，虽没说话，但沐念跟苏杨都知道他在找黄梨。
苏杨小声问，“不愿意下来啊？”
沐念点头，“怕自己哭出来丢脸，连楼都不愿意下。”
苏杨叹息，随后又开朗一笑，“没事儿，有缘终会再见。”
两人都打算走了，黄梨都没下来。小白抿了抿唇，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狐狸糖人递给沐念，“我也没别的能送他，劳您转交。”
糖人是焦糖黄色，可画出来的狐狸有两只尾巴，明显是小白。
沐念接过糖人，看向苏杨跟小白，“将来若是有事，可来山下找我。”
苏杨跟小白郑重谢过，便转身离开。
黄梨站在二楼窗口，手扒着窗看苏杨跟小白的背影，嘴巴扁的更厉害。
臭白狗，都不来楼上跟他告别。
沐念推门进来的时候，黄梨抱膝蹲在窗户下面，眼睛红红的，显然已经哭过了。
沐念撩起衣摆半蹲下来，将手里的狐狸糖人递到黄梨面前，“小白送你的。”
“谁稀罕。”黄梨别开脸。
沐念笑，“不要？那我扔了。”
黄梨瞪她，同时伸手飞快地将糖人抢过来，嘴硬的说，“怎么能扔，多、多浪费。”
“那就不扔。”沐念抬手，揉了把黄梨的脑袋，“既然舍不得，为何不下去送送？”
黄梨垂眸，手上转着串着糖人的光滑细棍，“谁舍不得了，他走了就没人跟我吵架了。”
黄梨明显想掩饰自己情绪，吸了吸鼻子，可再开口的时候，鼻音更重了。
“就是以后，见不到会发光的白狐狸了。”
黄梨低头，转木棍的动作缓慢停下来，他肩膀轻颤，跟沐念说，“小白其实，其实挺好看的，会发光。还有，还有两条大尾巴。”
“我不是嫉妒他，我就是觉得好看，他尾巴会劈叉嗳。”
黄梨脸往肩膀衣服上蹭，明明以及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就是不愿意抬头，“我都没告诉他，他好看。”
沐念看着黄梨，她不懂分别的难过，但她现在看黄梨哭成这样，心口闷闷堵堵的，不太舒服。
沐念手轻轻抚他脑袋，“那我让她们回来？”
黄梨摇头，泪眼婆娑地抬头看沐念，脸上全是泪痕，“总要走的。”
“小白不可能跟咱们住山林，总要走的。苏杨要走，小白要走。”
他刚认识的两个朋友，又没了。
黄梨哇的声哭出来，越哭越难受。
他朝沐念伸手，手臂环住她的脖子扑在沐念怀里哭。
黄梨脸埋在沐念肩膀上，难受地说，“我现在只剩你了。”
还有手里的糖狐狸。
黄梨眼泪浸湿沐念肩上的青色道袍，等湿了好大一块，他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黄梨眸光闪烁，吸了吸鼻子，偷偷用手抹掉脸上的泪水。
沐念眼睫垂落，有些想笑，“鼻涕蹭上去了吗？”
黄梨从沐念怀里退出来，连连摇摇头，“没有。”
他情绪来的快，走的也快，哭完好受多了。
沐念侧头瞥自己肩膀。
黄梨硬着头皮，啃着糖狐狸冷静，“大不了，大不了我晚上再帮你洗一次。”
“那现在呢？”沐念抬头看黄梨身后的窗户。
现在不过清早，太阳才升起来。
黄梨，“……”
黄梨皱了皱鼻子，盯着沐念肩头的湿痕，“那你脱吧。”
大不了他现在洗呗。
沐念，“……”
沐念伸手捏了捏黄梨的小脸，到底是没白天就把道袍脱了。
黄梨这才发现沐念会用法术清洗衣服，他茫然地跟在沐念身后，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那你下山的时候，怎么不用法术清洗衣服跟鞋子啊？”
要不是那泥太显眼，黄梨也不会半夜偷偷去河边给她洗衣服。
沐念不理他。
黄梨从后面跳起来扑上来，双手趴着沐念的肩膀，挂在她背上耍赖。
“你故意的，沐念你故意的，骗我让我给你洗衣服！”
沐念被他坠的微微往后仰，可嘴角笑意却更明显了。不错啊，小傻子可算明白了。
黄梨双腿夹着沐念的腰，愣是挂在她背上，低头要咬她肩膀，“坏人！”
居然骗狐狸！
沐念笑着，反手朝后食指指腹抵着黄梨的额头，将他往后推，“谁让你偷跑去偷鸡。”
黄梨哼哼着。
沐念顺势背着他继续往前走，她想带黄梨看看别处的人跟妖都是如何相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