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嫂子她……在她老家,今天要上法庭,至于为什么为上法庭……你亲自去听吧,上午十点开庭,我已经帮你准备好机票了,也安排好人接送了,应该可以赶上。”
下了飞机就直接坐上了车,后座上,阎白的神情有几分冰冷和担忧,身上都是风尘仆仆的气息,正瞌眼假寐着。
想到他怎么问小郭也不肯说的话,心中的不安情绪几经翻滚,还是克制了下来。
“老大,到了。”
阎白倏然睁开眼睛,漆黑的眼瞳宛如化不开的浓墨,喉结缓缓下咽了两下。
侧头看向法院的大门,长腿一伸就下了车,打开门,就见里面闹哄哄的,很多的人都在,甚至还有学生。
离开庭还有两分钟而已。
阎白站在高处,一眼就看到了坐在原告席上神情木然的骆星,心脏骤然一缩。
才一个月而已,脸上明显就瘦了一圈,原本红润的脸庞如今也苍白无力,更让他恐慌的还是骆星的那双眼睛。
曾经如盛满了整个星空的灵动双眸消失,只剩下一片呆滞和空洞的黑,透着凄然和绝望。
徐书竹上前去抱了抱她,骆星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来,低着眼,没有发现阎白的到来。
阎白怎么也想不到,再见面时她会是这副样子,眼眶霎时间就有些热了,上前想要去问她。
不过是上法庭而已,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不管她出什么事,他都会站在她身旁帮她的。
为什么要瞒着自己?
只是才下到座位一半,就见法官已经入席了。
“全体起立,请审判长、人民陪审员入庭。”
阎白握紧拳头,还是停下脚步,站在了最后一排座位上,接着就是些开庭前言。
骆星看着对面一如既往猥琐的李光平,出奇的很沉静,她觉得她是真的太累了,不然怎么见到她这么恨的人,心情却一点波澜都没有呢?
骆星没有再请律师,原告座位上就她一个人,因为莫名的害怕,她屈膝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可能是同情,审判长和其他人都没有在意。
“原告方,你有什么要说的吗?”审判长温和地道,
骆星的眼皮终于动了动,抬起眼,看向对面的李光平,情绪终于有些波澜了,声音一字一句带了点颤意道:
“他就是,侵犯过我。”说着话时,骆星浑身都颤栗了一下,但还是控制自己平静下来,最后一排的阎白却是怎么也平静不了。
瞳孔剧烈收缩,双手死死握住,不可置信地看着继续叙述的骆星。
“我当时忘记了,所以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很多证据都找不到,但我六年级的时候的确当过他的学生,也坐过最后一桌。
当年的老师,保安,我的父母,祖父母都可以作证,按他之前的作案手法,还不可以定罪吗?”
骆星说完,底下的人们就开始议论了,法官敲锤让大家安定,请当初的人证上庭叙述。
最先上庭的是骆爸,一上庭就哭着说了句:“是我们的错,我们不该把她送来这里。”
说着就抹起了眼泪,骆星低下眼,心里已经不恨他们了,这么多年他们对她的宠爱都是真的,当初也就是吃了没钱的亏。
骆爸还是考虑到是在法庭上,没一会儿就强撑着道:“当初因为骆云也就是她弟弟生病,没有时间和精力照顾小星,她奶奶也不愿到城里来,我们就把她送到了这里,让她爷爷奶奶照顾一学期。
记得小星遭遇那事后还给我们打过电话,可是我们的精力都花在了生病的骆云身上,没有发现她情绪的不对……
是我们的错,小星,是爸爸对不起你。”
骆爸看着骆星,老泪丛横地说着,骆星咬住唇,没有抬头,几滴眼泪掉下来。
如果可以,她不想要对不起,只想要当初你们能早点来。
可是没有如果。
接着就是骆爷爷,他也苍老太多了,杵着拐杖颤巍巍地上庭,眼中有泪花,却没有掉,慢慢道:
“当初小星给我和老婆子说过,说有人摸她的腿,不想去上学了,那时我们都觉得这事丢人,怕以后她嫁不出去,就没有给她去讨回公道,只是让她在家里待了几天,可是在那个畜生早读课的前一天,他居然亲自过来让小星去上课……
哎,怪我,都是我这个老头子的错啊,当时的人都对这个来自城里的教授很尊敬,我怕村上的人们说闲话,就亲自送小星去了学校。
那时小星还拉着我的手,眼神乞求,可我还是狠心地把她的手挣脱……这事我至今想来都是我这一辈子最窝囊的时候。
是我错了,我和你奶奶都知道错了,小星,对不起。”
骆星再也忍不住,抱住自己大口大口地喘气哭着,哭得像是要喘不上气来,眼泪啪啪地往下掉。
那是她最绝望一天的开始,看着亲人头也不回地走了,还,把她亲手交给李光平这个恶魔,骆星那时候除了恨就只剩无边的难过。
哮喘又发作了,一排的徐书竹看到这里赶紧红着眼圈上去拿出她口袋里的喷雾剂,
朝她嘴里喷了几口,接着抱住骆星颤抖的身子,眼泪也一行行地掉。
阎白死死控制住自己的身子,眼里看着李光平的暴戾差点要压不住。
但是他不能,扰乱法庭,轻则警告或罚款,重则要拘留数日。
骆星现在这个样子,他不敢再离开一眼。
至于李光平,过了今天,他是无论如何也会弄死他的。
之后就是以前的老师,说她当初在学校时情绪就很不对劲,躲在厕所里不出去。
最后也跟骆星说对不起,说当初自己应该多关心关心的,还有刘姨也来了,说骆星曾想过跳楼,被自己救回来了。
这些都是骆爸骆妈不曾知道的,现在听到只觉得心中自责更甚,骆爸怀里的骆妈直接哭得死去活来,一直说着对不起。
场面有一度的混乱。
骆星靠在徐书竹的怀里,却是沉默地垂下头,他们都跟她说对不起,可其实,她也是有错的,是她不够勇敢,是她不敢站起来反抗。
她永远也记得当初的她多么的懦弱。
在法官和民警的维护下,场面才得以安定,最后就是李光平的律师辩护了。
之间对方的律师额上都有虚汗,但本着律师的素养,还是站起来为李光平辩护。
“就像对方说的,这件事已经过去十五年了,对方给出的人证还几乎都是有血缘关系的人,无法判别其真实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