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想清楚了。”
“就现在，医院里。”
江彦挂了电话，他笔直地坐在病床上,目光坚定地看着手机屏幕上的电话号码。
他已经在医院里住了整整十天,后颈上的导管也已经拆除，却留下了一道永远无法抹去的伤疤。
江彦伸出手指轻轻摸了摸腺体上硬硬的一块增生,捏紧手指，心底的恨意愈来愈浓。
”还疼吗？”颜炀倒杯水递给他。
“好多了,”江彦抿抿唇，“幸好没全毁掉,否则我们就不能在一起了。”
“我爱你和你是不是Omega、有没有腺体没有任何关系。”颜炀心疼地看着他，轻轻揉了两下他的发顶。
“但我想变得更好,”江彦看着他琉璃色的双眸说,“无论是考A班,还是跟着北哥学音乐，都是为了成为更好的人站在你身边。”
“傻不傻？”颜炀笑着搂住他，低头亲吻他的头发。
江彦立刻推着他的胸口把头移开：“都多少天没洗头了,臭。”
“臭吗？”颜炀十分夸张地吸了口空气,“真香。”
“你大爷的！”江彦咯咯地笑着说，“油死了,等我洗个澡你再亲。”
“我又不嫌,”颜炀硬是凑上去亲一口,“正好快到冬天,省得买润唇膏了。”
“神经。”江彦笑着伸了个懒腰，翻身就要下床。
“我扶你。”颜炀立即伸手。
“哎呀,我都好了,你彦哥哪有那么娇弱……”江彦笑着穿上拖鞋,“刚刚护士小姐姐不都说我没事了？再过两天都可以出院了。”
“我不放心。”颜炀说。
江彦挑挑眉：“我这才到休斯顿多久啊，你都忘了哥哥是‘金江一霸’了？”
“在我眼里，你只是我的阿彦，专属我一个人的、需要我去守护的Omega。”颜炀跟着他，一直把他送到卫生间门口。
“知道了……”江彦故意拖长尾音，在进入卫生间之前猛的回头亲了颜炀一口。
“小心点。”颜炀笑着，还没来得及拉住他，只听“砰”的一声，江彦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了。
“咔哒——咔哒——”
他上了两道锁。
以前的江彦在和颜炀在一起的时候是不会把卫生间的门上锁的。
江彦的心结还在。
颜炀轻轻叹口气，默默走回去收拾起江彦刚换下的衣服。
“咚咚咚——”
“进来。”
Zoe提着一个饭盒走进来，东张西望着问：“阿彦呢？”
“洗澡，之前插着导管只能擦身，他总说要发酵了。”颜炀笑笑。
“哈哈……”Zoe笑着说，“拔了导管就可以出院了吧？”
“还要等两天，”颜炀说，“这些天辛苦你了。”
“小事，”Zoe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总算是有惊无险，幸好那天你提前给我发了消息让我在那周围等，要不然……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我也没料到Joon会屏蔽信号，在我打不通阿彦电话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有问题。”颜炀说。
“那个兔崽子！”Zoe骂道，“我非要捏死他不可！”
正说着，江彦甩着一头湿发走了出来，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去，笑着说：“真爽！炀哥，快来闻闻，不臭了吧？”
“香着呢。”颜炀笑着说。
Zoe白他俩一眼：“能说英语吗？”
“你来了？”江彦这才注意到他，“刚没看到。”
Zoe又白他一眼：“你眼里就剩颜炀了。”
江彦笑笑。
颜炀放下手上的东西，拿着浴巾给他擦头发：“坐好别乱动。”
“哎呀，我都说了我没事儿了，你让我自己来，”江彦看着Zoe，“你这样照顾我，显得我有多娇弱似的。”
“行……给你面子，”颜炀把吹风机放下来，“谁让我们彦哥那么好强呢。”
“啵。”
“啵。”
“……真是够了，”Zoe抖着鸡皮疙瘩，“午餐我放这，先闪了。”
“等等，”江彦叫住他说，“律师就快来了，待会一起商量吧。”
Zoe点点头，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
这对恩爱狗，鬼才看他们！
午饭后，律师提着一个黑得发亮的公文包来到病房。
他把之前江彦没签的补充协议拿出来，一式三份放在江彦跟前。
“确定了要签？”律师问。
“拿笔。”江彦面无表情地说。
律师点点头，从口袋中拿出一支签字笔递过去。
“刷刷——”
江彦签下“彦.伯朗”这个名字。
“什么时候生效？”江彦抬起眼皮看他。
律师说：“只要你愿意，随时生效。”
“行，那就麻烦你帮我通知伯朗家的人还有程琳，三天后开会。”江彦说。
律师点点头，拿起其中一张递给江彦：“我留两份，一份交给程琳，一份留档保存。”
“转股手续需要多长时间？”
“嗯……”律师想了想，“两个月。”
两个月……
江彦算下时间，看来今年能回去跟老爹一起过年了。
“拜托你了。”江彦对律师点点头。
律师笑着说：“不用客气，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
江彦歪着嘴角，苦笑一声。
送走律师，江彦问Zoe：“警方那边现在怎么说？”
“传过程琳和Joon，但因为你未曾受到侵犯，而且只有房间里催情剂和床单上腺体破损留下的血迹，无法认定他们的罪，我想……可能只会判一个故意伤害。”
江彦捏起拳头，咬着牙说：“太便宜他们了。”
Zoe叹口气说：“机场那边也拦下程琳很多次，她一直想往你们国家飞，再拖下去恐怕也没办法阻止她了。”
江彦屏住呼吸气到颤抖。
我.日.他妈的，老子差点毁了腺体，最后得来的结果就这？一个两个怕拍屁股走人，一点事都没有？
妈的……
“他们都跑不了。”颜炀突然说。
Zoe和江彦一同抬起头诧异地看着他。
颜炀撩起眼皮说：“在医院照顾阿彦的这几天，我发现伯朗先生的死有些蹊跷。”
“他不是病发死亡吗？”江彦蹙起眉，“你发现了什么？”
颜炀说：“上周我在医生办公室时听说的，伯朗先生的死亡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以他上一次的检查结果来看，再撑一两个月都没什么问题。”
Zoe说：“可是就连医生都没有发现哪里不对劲，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
“Joon房间的检查报告。”
“检查报告？”江彦问，“有什么问题吗？”
颜炀侧头看向江彦：“警察前两天来送过一份报告，阿彦你记得吗？”
江彦点点头：“就是在房间里发现他使用的一些药品，还有催情剂的剂量以及房间里的打斗痕迹鉴定……其他没什么了吧？”
“问题就在那些药品里。”
颜炀说：“我记得化学课上老师曾讲过从药物中提取铅的实验，而他用的那种是含铅量最高的，不到万不得已不可使用。”
Zoe跳起来说：“铅过量会中毒，而且是慢性中毒，如果不是特意去查根本察觉不到！”
颜炀点头。
江彦冷笑一声：“看他平时对伯朗先生唯唯诺诺，没想到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真是禽兽！”
“他想强迫你，不也是为了利用你获得一份隐形财产吗？”Zoe说。
“渣渣……”江彦骂道，“可现在伯朗先生已经死了，尸体都火化了，怎么去查？”
他叹口气：“看来这次，真的没办法……”
“伯朗先生的病例应该还在，”颜炀说，“如果能从他住院开始的体检报告和各项检查化验单着手，应该会有蛛丝马迹。”
“美国在个人隐私这方面管理很严格，我们没办法查看吧？”江彦愁眉苦脸道。
“有办法！”Zoe激动地看着江彦，“你忘了你现在姓什么？”
“啊？”江彦愣了一下。
Zoe说：“你刚刚在补充协议上签的是什么名字？”
“是彦……伯朗？！”江彦兴奋地站了起来，“对啊！伯朗，我现在还挂着伯朗家的姓氏，伯朗先生还算是我名义上的父亲！”
“儿子去查死去父亲的病例资料，不算侵犯个人隐私。”Zoe嘴角一扬。
颜炀点点头，目光流转在江彦身上。
“好！”江彦一拍大腿，“我现在就去。”
“等等，阿彦！”颜炀拉住他。
“怎么了？”江彦奇怪地看着他。
“我留意过，当时负责伯朗先生的主治医生今晚有值班，晚上办事会方便一点。”颜炀说。
“你的意思是……”江彦顿住话，对颜炀点点头。
一旁的Zoe已经觉得热血沸腾。
“干起来吧！”Zoe说，“让他们尝尝一无所有的滋味。”
一无所有……
江彦听到这四个字的时候不由得笑了一声。
Joon他倒不是很在意，只是程琳最看重钱，如果在三天后的会议上她知道中国分公司的股份都被自己捐给国家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呢。
呵……还挺期待的。
颜炀轻轻地拉住了江彦的手，在他耳边厮磨着说：“我陪你去。”
“嗯？”江彦眯眼笑了笑，“嗯。”
颜炀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似的，不管想什么他都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