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南希的眼神极具穿透性。
就这样隔着黑暗雨幕与夜老爷子那双苍老雄浑燃烧着怒火的眼眸对视。
她红唇微勾，眼底溢出几分轻蔑的笑，又似凉薄，在嘲讽他一样。
“你！”
这让夜老爷子握着枪的手，骤然一晃，他那副威严的脸庞，浮现出一抹难堪之色。
“简直一派胡言！”
他只能靠愤怒去掩饰他心底的紧张，同时怒目瞪着南希，额前的青筋显露出来。
南希的目光太具有侵略性：“那你慌什么？”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夜老爷子冷哼了一声。
“到底哪来的疯丫头？”
“我想我们夜家的私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
“谁说她是外人？”就在这时，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雨幕里，那名五官清冷俊美，黑发间滴淌着水珠的男人，走上前，来到南希的身边。
并且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握住了南希的手，将她冰凉的小手，反握住，包裹在他的掌心。
“她是我的人！”
夜听寒沉黑的一双眼眸，就这么与夜老爷子那愤怒的目光对视。
他眼下说出这句话，就是当着夜老爷子和夜家那些保镖的面，宣誓着他的选择，他是夜家的继承人，南希是他的女人。
那么也就不是外人。
齐羽眸色暗了一瞬，看着寒爷站在庭院里，那禁欲俊美的脸，此刻笼罩上了阴寒的气息。
从前，寒爷绝对不会去忤逆夜老爷子，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起，也许是当寒爷慢慢调查，发生当年父母惨死的真相竟然出自夜青州的手笔。
而夜老爷子作为自己的爷爷，竟然间接性的助力，害死了自己的父母。
那一刻，夜听寒那颗本就冰冷的心，彻底坠入了万丈深渊，得不到救赎！
他在收集罪证，找机会为他当年被夜青州算计害死的父母报仇，同时背后开始集中势力，能够有朝一日与夜老爷子分庭抗礼。
其实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想跟夜老爷子对着干的，夜老爷子毕竟是他的亲人。
所以这么多年，他选择隐忍，煎熬，每走一步，都像是身陷在黑暗里，如履薄冰。
却不想，在今日，南希阴差阳错下看到他被夜老爷子惩罚，来这里找他，说出了当年的事情真相。
让那些尘封久远，血淋淋残酷且无情的事实，摆在了他和夜老爷子两个人眼前。
“是我夜听寒，此生唯一挚爱的女人。”
他暗暗攥紧了手指，眼睛泛红，第一次反抗夜老爷子。
夜老爷子不喜欢南希，而他却偏要跟夜老爷子作对，握紧了南希的手。
就这样用那双漆黑深邃的凤眸，紧抿着薄唇，直视夜老爷子那张气得颤抖的脸庞，他语气沉沉，眼神冷极了。
“混账！”
夜老爷子把右手边的拐杖一扔，他气得胸腔里涌上血气，却还是怒目瞪着夜听寒，厉声呵斥道。
“你知不知道你是在跟谁说话？我是你爷爷，夜家的家主，难不成你是不想做这个夜家的继承人了吗？”
身为夜家的继承人，除了自身能力出众，拔尖，还得有勇有谋，有着杀伐果决般的手段。
而他夜听寒样样兼备，做到让人惊叹。
但是，忤逆尊长，目中无人为了一个女人去跟自己的爷爷作对，也是身为夜家继承人，不允许的。
看着夜老爷子气得发颤的胡须，那双雄浑苍老的眸，燃烧着愤怒，就这么撞进夜听寒幽深的眸底，他眸色暗了暗。
“你当真，没有半丝愧疚吗？”
他低沉沙哑的嗓音，抿唇，似乎在想这么多年，夜老爷子还真是半点都没变！
他自私，丑陋，为了自己的那点私心，为了弥补他与外面那个女人苟且生下的孩子，为了夜青州。
甚至不惜害死他的父母，他的父亲，也是夜老爷子的亲生儿子，他怎么就能做得到？
“愧疚什么？”
夜老爷子胸腔剧烈的起伏着，明显是被夜听寒这突如其来的顶撞，忤逆，质问，搞得他颜面扫地，愤怒到了极点。
“你难道宁愿听信一个外人的话，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爷爷吗？”
“事到如今，您还在演戏……”
夜听寒摇了摇头，薄唇微抿，低沉的嗓音略微有些沙哑，发颤，他看着夜老爷子时那双黑暗幽深的眼眸里闪过了失望之色。
夜老爷子被他气得不轻：“我看你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我早就知道，你跟你那个父亲一样，冷血，偏执，夜家在你手里，早晚有一天，会被你毁了。”
站在书房外淋着雨的齐羽眸色当即一变，完了！
他看向了夜老爷子。
夜老爷子这是在杀人诛心。
原本逝者已矣，可夜老爷子竟然因为寒爷的反叛，把去世的寒爷的父亲拿出来诋毁。
夜听寒满眼失望看着他：“原来，一直以来在您眼里，我父亲他的孝顺是冷血，他不肯听您的话，企图吞并苏家，对我母亲的家族下手，就是偏执……呵呵呵，果然，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
在夜老爷子这样冷漠自私的人眼里，连神明都有罪！
“放肆！”
夜老爷子怒目瞪着他：“你要知道，你现在还只是夜家的继承人，未来的夜家是不是由你做主，还得我说了算！”
这还没成为夜家的家主，就敢这样在众目睽睽之下忤逆他，要是真成为了夜家的主人，还不得逆天了。
听到夜老爷子这话，夜听寒薄唇勾笑，笑得冷漠极了。
“是么？”
“那您是想废了我的身份？还是想让我跟我父亲一样，由自己身边最亲的人制造出车祸，惨死于意外？”
他原本身穿着件黑色的西服，此刻外套不在身上，里面那件黑色的衬衣衬得他身躯笔挺，脊背笔直。
就是后背上那渗出来的鲜血，红得发黑，已经与那件黑色的衬衣融为一体，淋湿了雨水，粘稠在身上。
“再者，夜家的未来，未必就全是您说了算。”
他周身散发着清冷禁欲的气息，愈发在冰冷的雨夜里，看他就像是在看暗夜里的帝王！
那双幽深沉黑的眼眸，就像是翻涌着黑暗的血色一般，令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