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生结束探视一出来,就看着这样的景象。
少女穿着修身的牛仔裤,脚上踩着一双果绿色的帆布鞋,一脚一脚踩着地上的小水坑。
隔着很远的距离,都能感受到她的雀跃。
李平生心中的阴霾也稍霁几分。
他走过去,“看来复查结果还不错。”
季浣举起拇指与无名指,打了个响指,“bingo!很聪明,加一分!”
李平生顺势握住她举在空中的手,握在手里,“那走吧,聪明的赌徒请你吃饭!”
季浣:“好哇!”
两人在公寓临近的一家素斋馆解决了晚饭。
回到公寓,季浣与李平生匆匆道别后便缩回屋内。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两天。
李平生今天趁季浣还没溜进屋内,抓住她的手臂。
李平生眯起眼睛,狐疑道:“每天一回来就往屋里钻,你在里面藏着什么宝贝呢?”
“额,”季浣说话打结,“就……就早点睡觉呀!”
那个年轻人八点钟就睡觉啊。
李平生不信,“真的?”
季浣眨巴眼,“不然,你进来看看?”
嘴上这样说着,她一把推开房门,将屋内景象大方地展示在李平生面前。
李平生偏头扫了一眼,确实与平常无异。
最终,他只得还是放开手,在季浣进门前,随口一说般提醒了一句,“专家说,大脑也需要运动,休眠久了大脑会生锈。”
季浣很想问问他,这个专家是不是姓李。
不过,她赶时间,并未与李平生多聊。
合上房门,她急匆匆地赶到卧室。
卧室的落地窗前立着大半个人高的画架。
茶几上散落着各种颜料和工具。
因着季浣打探了好几次,李平生生日的具体日期,都没能有结果——羌子最近没有过来,季浣也没他的联系方式,直接询问李平生又过于直白。
是以,季浣只得争分夺秒地画好送李平生的生日礼物。
争取无论是下个月的那一天,这份礼物季浣都能随时拿出来。
窗外的夜色越来越深,一盏明亮的白炽灯悬挂在天花板。
季浣四肢开始酸软,她揉揉手臂,又舒展下脊背,休息片刻后,又重新拿起油画笔。
一连熬了好几个通宵。
季浣终于赶在七月的尾巴上,完成了画作。
她将画作送到店里装裱,回来正巧遇到李平生。
李平生看着季浣眼底的黑眼圈,伸出手指刮了刮。
“几天没睡觉了?”
季浣打着哈欠,心情雀跃,精神却不济。
治疗躁郁症的药物有嗜睡的副作用,药物作用下,自行的意志并不足以抵抗汹涌而来的睡意。
季浣吃过药,画到一半就不知怎么睡了过去。
这样的情况持续两次后,她便暂时停了药,反正正好,苏医生建议她需要控制药的剂量。
只是,突如其来的药物暂停,让身体一时没能适应过来。
季浣精神时而跳跃,时而沉闷。
她自己也控制不了。
这会听到李平生的问题,她惨白着脸,扯起嘴角。
“最近按照医生的建议,调整用药的剂量,偶尔会失眠。”
李平生想起这两天,眼前这人的早睡时间,勉强信了季浣的说辞。
他没在多问,端起公寓办公桌上的一个纸箱上了楼。
纸箱看着很沉,李平生端着的手臂青筋凸显。
“什么东西?”季浣好奇地问。
李平生朝她神秘地一眨眼,越发勾起了季浣的好奇心。
这个问题的答案在八月的某一天揭晓。
李平生那天下午敲开季浣的房门,递过来一个生日蛋糕。
“帮个忙,我想借你家客厅用用。”
季浣午睡刚醒,揉揉眼睛,看清眼前的蛋糕,大脑顿时清明。
“你生日是今天?”
“嗯。”
季浣赶忙让开,李平生提着蛋糕进来。
将蛋糕放在桌上后,他又折身出去。
季浣趁这个时间,回到卧室,换掉午睡时身上穿着的睡衣。
出来时,李平生正着之前的那个很重的纸箱进门。
纸箱放到客厅地毯上,发出沉闷的一声。
李平生拍拍手掌的灰,坐到盘腿坐到地毯上。
季浣坐在他对面的沙发,疑惑地看着纸箱。
她猜测,“这不会就是你说的生日要送我的礼物吧?”
李平生但笑不语,意思是,就是这了。
季浣挠挠头,“现在能看吗?”
李平生点头,“能看,但看完不能退货!”
季浣压根没有退货的想法,不管是什么东西,既然是他送的,那就是礼物,礼物重要的是心意,本就不在东西的价值。
她挪到纸箱旁,掀开纸盖,愣住了,“书?”
不是单纯的书,而是崭新的高中教材。
季浣翻开上面几本,又拿出来放在地上,纸箱下面也是一样的教材和各种复习资料。
季浣明白过来,她笑了笑,“这礼物挺好,我收下了,谢谢!”
她原本也计划就这两天开始联系徐主任,咨询复读的事情。
除了学校,她也在操心教材,她高一到高三的教材,离校时堆了一部分在学校,还有一部分在与夏灿的家里。
学校的那部分八成是找不回来了,家里的部分,她也正想找时间回去一趟拿出来。
李平生送过来的教材齐全,正是给瞌睡的人送枕头。
也省得她搬来搬去,还得找人买了。
季浣合上纸盖,轻轻拍了拍。
“正好,等我确定好学校就能用上了!”
李平生从上衣外套里拿出一张收据和一张报名表,放在桌上。
他琢磨不准,季浣目前的意向学校,擅自做主帮她确定了下来,他有些心虚。
李平生语气轻柔地询问,“不回附中,就在宁川一中复读怎么样?”
宁川附中与宁川一中的实际升学率对比起来,近几年还是宁川一中高一些。
不过,李平生的理由没有这么冠冕堂皇,他就是单纯的,不想季浣离开。
宁川一中就在附近,他想有很多时间可以照顾她。
况且,宁川一中还是他的初高中母校,这是他的不能宣之于口的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