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蓉打着蒲扇，坐在床上，见自己女儿像是偷了腥的猫似的，从门外笑得贼兮兮的走进来。
瞥了书青瑶一眼，卞蓉没好气：“又跟那姓谢的小子搞花样了？”
“妈。我和他谈对象呢，什么搞花样，说话能不能这么难听。”书青瑶撇了撇嘴。
她进屋换好了睡衣，爬上床，和卞蓉并排躺在一起。
卞蓉拿蒲扇给她扇了扇风。
“我可不许你跟乡下的野小子谈对象。我不同意，你爸不同意，你哥也铁定不同意！”
书青瑶：“我管你们同意不同意。”
气得卞蓉拿手掐她腰，“造反了书青瑶！”
书青瑶又痛又痒，只能投降：“爸和哥的事先放在一边。没有观察就没有发言权，妈你既然来了，就和我在乡下住几天呗，你也好考察一下谢贺章人到底怎么样。而且人家只是在乡下出生的，不代表人家是野生的，别一口一个野小子，说话这么难听干嘛？”
卞蓉气得笑了出来。
“好啊。书青瑶。这人还没结婚，你就开始护着男方家了。这以后真的结婚了，到时候眼里还有你妈吗？”
书青瑶捂住耳朵：“我要睡觉了。”
毕竟是在别人家里，卞蓉也不好再说什么。
看着自己怀里细皮嫩肉的娇娇女。
卞妈妈轻轻叹了一口气。
这当妈的，谁不想给自己女儿找个好归宿。
她是怕自己女儿将来要后悔啊。
*
半夜。
卞蓉晚上水喝多了。
尿急。
轻轻地从床上下来，她打了一个哈欠。
她抬头，就看到门缝里，隐约的有灯光从外面照射进来。
这都凌晨一两点钟了，谢家难道还有人没睡觉？
卞蓉有点纳闷。
怕吵醒书青瑶，她没开灯，摸黑换上拖鞋，卞蓉轻手轻脚的走出了房间。
白炽灯昏黄的光影，照耀在客厅里，年少的少年形单影只，正趴在餐桌上做着卷子，安静的房间里，不时传来了铅笔划在卷子上“唰唰”地声响。
他似乎是太过认真，并没有感觉到身后有门被打开了，卞蓉一时也因为惊讶没有回神，直到谢贺章感觉到身后有人看他，回头看到卞蓉，“啪”地一下，铅笔落在了桌上，少年单薄的身影，慌里慌张站了起来。
“阿、阿姨！”他轻轻地喊了一声，“您怎么出来了？”
“出来上个厕所。”卞蓉道。
谢贺章指了指不远处的小房间，“卫生间在这边。”
卞蓉点了点头，然后又有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还不睡觉？”
谢贺章在卞蓉面前，难免还是无法放松下来，即使书青瑶再三安慰他，卞蓉会喜欢他。
但是卞妈妈那无法掩饰嫌弃的眼神，依旧刺痛了少年敏感的心。
“在复习功课。”谢贺章轻声道，“明天老师会过来给我讲课，我先把不懂的地方摘出来，到时候方便老师讲解。”
卞蓉微微一愣，看着少年小麦色的皮肤，和粗糙的手指。
这孩子恐怕不是跟书青瑶一样，在乡下过的轻松地。
“你半工半读？”
谢贺章点了点头，“我想拿一下高中文凭。”
这话说的卞蓉眼神都有点不一样了。
一个穷小子和一个有上进心的穷小子，给人的感官到底还是不同的。
这时候别说是乡下，就连城里的孩子，都不注重教育，能顺利读完高中的，基本是寥寥无几。
书家注重教育，书建国是重点大学毕业生，卞蓉也是本科生，现在在城里高中做教导主任。
即使现在文凭不值钱了，但是毕竟都是书香门第出生，对孩子的教育也都放在第一位。
卞蓉有些唏嘘地看着谢贺章，询问道：“你父母呢？”
谢贺章迟疑了一下，才道：“都死了。”
卞蓉微微一愣，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轻声道：“读书用功可以，但是也要注重身体健康，再过半个小时就快三点了，你也早点休息。”
谢贺章感觉到了她语气的变化，惊讶地看了卞蓉一眼，然后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阿姨。”
卞蓉上完厕所回来，就看到谢贺章已经重新拿起笔继续在做卷子，他书写速度很快，卞蓉路过的时候瞥了一眼，发现谢贺章做的卷子，基本都是全对。
还是个聪明的孩子。
想到自己学校里那群有条件学习还不认真上课的学生，再看看谢贺章这个半工半读也要咬牙把高中毕业证拿到的孩子，卞蓉躺回床上，心情复杂起来。
她是不是对乡下的孩子，太过歧视了？
人活这么大，还没书青瑶一个小姑娘明辨是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