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就在两人不时的聊天中飞快流逝，不知不觉到了苏亦凉来四九城参加全国化学竞赛的日子。
在许源的建议下，她早来了一天。一步步按着百度上提供的乘飞机步骤走得小心翼翼，终于踏进机舱时，苏亦凉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在开飞行模式前，她匆匆地向许源报了行程。
——许小少爷的房间现在真是乱得不像他能忍得住的环境。
张扬靠着门板，四下张望，对着满床满地的衣服裤子保持沉默。罪魁祸首则站在一面自己刚刚从主卧里拉过来的全身镜前，动作飞快地又换上了一件黑色短袖衬衣。
小少爷五官锋利精致，刻意卷了卷发尾后倒是平添几分唇红齿白的秀气乖巧，黑色的衣服衬得他皮肤愈发的白，静静地站在镜子前时有一种错觉般的漂亮无害。
其实和小少爷平时的打扮风格也相差不大，张扬上下仔细看着，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小少爷在刻意装乖。
“你在做什么？”
“苏亦凉三个小时后就要来四九城，我去接她。”许源顿了顿，目光在镜子里的少年微红的耳尖上一扫而过。
虽然他的脸红和害羞无关，但他记得苏亦凉抖音里关注的那些男生全是白白嫩嫩清爽无害的奶狗型长相。
现在像么。
张扬对苏亦凉的理想型略有耳闻，还曾经拿这个调侃过许源，他也没想到，自己随口一说小少爷居然认真了。
“行吧，看着挺乖的。”
许源长得像梁嘉菡，明艳精致，五官漂亮得很有攻击性，如果不是性子张狂暴戾，小少爷走到哪里都能靠着脸当个团宠。
“你没在苏亦凉面前暴露过真面目？”张扬看着看着，忽然问道。其实他不用问也知道答案，苏亦凉那样敏感胆小的性子，如果小少爷在她面前暴露了真面目，她怎么敢和许源做朋友。但就是好奇许源是怎么忍住的。
小少爷可从来不是什么怜香惜玉的家伙。
许源弯腰把扔得乱七八糟的衣服全部捡起来团成团甩到一旁的置物篓里，闻言顿了顿：“嗯。遇见得比较巧……我再冷心冷肠也没到欺负弱小的地步，对她发不起脾气来。”后来就更不可能了。
许源说得柔和，可他闭了眼，脑海里尽是小姑娘一身狼狈地站在人群中，无意间投过来无机质一瞥时的模样。
那是他第一次出手救下苏亦凉。彼时他在教室里算着时间，想要借着校园暴力的最高潮赢得苏亦凉的感激，把自己一时的心软贴上利益最大化的标签。他也成功了。
……也成功地让自己现在追悔莫及。
许源向张扬要了根烟，张扬一向喜欢精致漂亮的东西，连抽的烟都是烟嘴上描上了艳丽的烫金玫瑰纹路的款式。许源嘴角抽了抽，还是接了过去。
许源点燃了烟却没抽，动作娴熟地夹在指尖，他垂着眼看着窗外，任由烟袅袅升腾，面容被模糊了大半。
尼古丁的气味苦涩呛鼻，许源的大脑在熟悉的香味里愈发冷静。他随意地扯了张纸垫在面前的窗台上，将过长的烟灰抖落。烟嘴上烫金纹路随着他的动作光晕流转，小少爷的手生得修长白皙，即使是夹着烟抖烟灰的画面也显得矜贵华美。
张扬挑眉，许源和苏亦凉的事他知道的不多，看许小少爷这样，倒像是做过什么对不起苏亦凉的事似的。
这样的念头一闪而过，张扬又低头吸了口烟。
和许源那样明艳夺目的样貌不同，张扬遗传了家族的白化病，天生白发蓝眼，五官秀气精致，安安静静地站着时，像是少女漫里走出来的纯白无暇美少年。
可惜能和许源玩到一块的人怎么可能纯白剔透，张扬从没辜负过这个名字，抽烟喝酒飙车打架，吃喝嫖赌除了第三样样样精通，活得张扬肆意。
张扬瞥了眼小少爷难看的脸色，悄无声息地拽了一把房间里的窗帘，避开了对他而言过分强烈的阳光到角落里的沙发上玩手机。
掐着时间，许源回过神来把早就燃尽熄灭的烟头扔进垃圾桶里，毫不客气地撵走了张扬，然后进了卫生间洗漱。
他出来时，苏亦凉乘坐的航班还有三十多分钟才能降落。许源随手扯了个鸭舌帽戴上，带着手机出门了。
【天下第一】群的消息不断跳着，许源现在满心忐忑烦躁，看都不看点了静音。
……
苏亦凉带的东西并不多，化学竞赛的举办方说得很清楚，集训一周后再统一考试，食宿全程免费提供。她收拾了几本笔记和课本，带了几套换洗衣物，中号的行李箱都没装完一半。
一身轻松地走出飞机，苏亦凉在人来人往间四下张望，有些迷茫。拿出手机刚关闭飞行模式，许源信息就跳了出来。
【看到了回我一句，在大厅等着别动】
苏亦凉初到陌生城市的惊慌被隔着屏幕的少年轻描淡写的语气抚平了大半，她低头，在虚拟键盘上飞快地打字。
【到了。三号厅】
【我穿了一件明黄色的连帽衫，行李箱是黑色的】
苏亦凉找了个位置坐下，真就乖巧地等着许源来。性格使然，苏亦凉的衣柜里大多是黑白灰三色的衣服，颜色明艳的衣服其实也不少，全是虞清衫买给她的，苏亦凉喜欢归喜欢，总觉得自己撑不起艳色从没在人前穿过。
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了，苏亦凉低着头摩挲着书包带，局促得快要哭了。许源在她回复后只发了一个【嗯】就没再说话，应该是在赶路，苏亦凉抱着手机，不知道该怎么办。
她想抬头找找许源的身影，可是她今天穿了件黄色的连帽衫。这么亮眼的颜色她撑不起，苏亦凉不敢抬头。
一颗波板糖突兀地递到了她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