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泱算是明白为什么今日这雅间内要摆这么大的梨花木圆桌了。
邓承州准备的这两口锅加上一盘鱼生还有涮菜，大桌上竟摆的满满当当。
小厮将鱼生蘸料和涮菜蘸料分放在各人面前，便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今日这宴席，我可是准备了好久。就是为了给洵亦兄接风洗尘。”邓承州站起身，举杯说道：“望洵亦兄日后在京城能生活的平安喜乐。众兄台随我举杯，敬洵亦兄。”
都珩第一次见这么大的举杯阵仗，也忙站起身，端起酒杯说道：“那我就谢谢诸位了。”
众人欢笑碰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没人注意到纳兰泱看都珩时眼中藏着的笑意。
待众人坐下后，玄如烈饿的终于忍不住问道：“这话也说了，酒也敬了，现在可以动筷了吧？”
邓承州这才想起来，忙开口道：“快吃快吃，都别耽误了。这冰煮羊肉泉水刚开了吃，味道最为爽滑。”
李润兮伸手揭开冰煮羊肉的铜锅，肉香味扑面，弥漫在整间雅间里。
玄如烈先是夹了块鱼生放进嘴里，满脸的幸福感。“这鱼生不仅没有鱼腥味，入口即化，相当爽口。”然后又是吃了麒麟鼎里的涮菜，发自肺腑的赞叹道：大朔还真是个好地方，连吃食都比漠北好。”
都珩也夹起鱼生放在嘴里，这还是他第一次吃这江南名品，也觉得其中滋味甚好，他对纳兰泱轻声道：“这邓小公子还真是有心了。”
纳兰泱也吃了一口鱼生，咽下后说道：“我外公就三个女儿还有两个儿子，我两个舅舅在翰林院任职…故归他娘是我小姨，他又比我和太子年幼，自然受尽宠爱。”
都珩听后问道：“若是我没记错的话，邓国公如今是当朝丞相？你二姨是当朝皇后…那邓国公还是国丈…邓家果然是权倾朝野。按理来说，大皇子才是皇后嫡子，那他岂不是也是故归的表哥？”
“对。不过可能在座除了你我知晓阿越的身份，其余人都只以为他是纳兰皇室的旁支。”
纳兰泱夹了一块羊肉放进都珩碗内，“这些事待故归将消息给我后，回去还得慢慢拟折子，待陛下知晓阿越还活着以及杨自成犯下的罪孽后，再做定夺。”
邓承州这会儿吃的正欢，全然将查到的线索抛之脑后了。
纳兰泱想到这儿，才想起来今日来不是为了吃饭，而是为了消息，于是打断了欢快的邓承州，问道：“故归，你查到的消息呢？”
邓承州这才想起来这码子事，停下筷子，将口中的肉咽下去后，缓缓道来：“那舞姬不是十三部的人，也不是杨自成手下的人。派去的人回来告知我，说这舞姬只是杏花院头牌。”
他从怀里摸出一张宣纸递给纳兰泱，“杨自成花重金将她买下，然后送给了瑞王，这才有了进宫刺杀一事。”
那张宣纸正是杏花院东家同杨自成签的卖身契。
“十三部的毒这事，城门外的巡查说是定国侯回京的那段时间内，都没有十三部的人进出过京城，所以不存在这毒是漠北来的…随后外公得知消息后，派人去查了京城所有的药铺子，那毒应该是杨自成手下的人自己炼的，我私以为他想栽赃漠北，让人查到玄如烈头上。”
玄如烈也停下筷子，抬头道：“这便也说得通为何陛下没有当即毙命了…那毒应当只是子琰的仿品，炼毒的药材是对的，也许是差了十三部独特的药草，所以并没有大成。”
纳兰泱问道：“有证据吗？”
“有。”邓承州把手伸到李润兮面前，拿过李润兮递来的另外几张纸，“这是太尉府采买记录，从药铺老板那儿誊抄下来的，有药铺老板的私章，应当可用作证据。”
纳兰泱伸手接过，心里一阵欣喜，这下便有证据，可以定杨自成的罪了。
不过他又谨慎问道：“那舞姬既然出自杏花院，那杏花院这地方有查过吗？”
邓承州吃了口菜，口齿不清的回道：“这舞姬自小便养在杏花院…老鸨只负责管理杏花院的经营，人都是背后东家找的。”他咽下去继续道：“不过…那老鸨说那头牌身世干净…是儿时被父母卖到青楼的。”
李润兮一脸嫌弃的看着邓承州，但还是怕他噎着，盛了一碗羊汤放在邓承州面前，轻柔的拍了拍背，“你就不能咽下去再说话？”
“不过我却觉得那杏花院没这么简单。”邓承州喝了口汤，觉得喉咙确实没这么哽了，“一个弱女子能在一月时间里训练成在国宴上刺杀皇帝的高手？你信吗？”
纳兰泱答道：“所以我才问，有没有查过这杏花院…即使查过了，你得空亲自去看看，派人去查反而找不到真相。”
“我知道的。”邓承州应道，放下手中的汤碗“其实这些东西都是外公派人去查的。我当时在丞相府借人，他知晓了是陛下让你去查刺杀案，于是外公便亲自派人去了。不然我可没那个实力，短时间把这些东西摸得一清二楚。”
邓承州盯着酒杯抒情起来：“表哥，你这段时间都在忙刺杀案的事，也没有上朝。外公他…有些想你。你得空还是回趟家看看他老人家。”
纳兰泱想着确实如此…而且纳兰越还活着的事，他其实应当先问了邓国公再做打算。“我明日回趟丞相府，你回去便告诉外公。不过不必备晚膳，我应当是回王府。”
都珩握住纳兰泱的手，指尖冰凉，他轻声在纳兰泱耳边低语：“明日你去丞相府办事的时候，我抽空回趟侯府…毕竟你去丞相府也不好带着我，我也太久没回家了，想回去陪陪我娘。”
都珩的懂事触碰到纳兰泱心里的柔软，他回握住都珩的手，“那明日我在丞相府用了晚膳就回府？到时候你在侯府用了膳也回来怎么样？”
“行。”都珩咬着筷子，像只顺毛的猫。“顺便我再给你带我娘做的吉祥果子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