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护卫一路向城外跑,低声询问:“还有追我们的人吗?”
甲一并未回话,直至进林子在隐蔽之地才将她放下,此时太阳已经躲进乌云,看着后面陆陆续续赶来的暗卫苏宜安咬唇。
保护她的人越多,殿下身边可用之人越少,裕王殿下不能出事,否则此次即便将璘王成功抓住彻底清剿叛逃势力,苏府也会成为皇上心中一根刺!
“现在殿下在何处?”
见甲一等人不为所动,知晓裕王下过命令,只得折中行事,“派人去打探殿下消息,确定位置我们一起过去助他一臂之力。”
对于三哥在眼皮子底下再一次逃脱,宗政裕毫不意外,暗中筹谋多年怎会没有万全退路,不过这次,想完全消失并没有这么容易!
“再派一队下密道,小心有诈!”
毫不起眼的农家小院内里大有乾坤,暗卫替身、机关暗道,一个都不少!
院子因此前打斗破败不堪,姿势诡异的残骸断臂随处可见,护卫清理现场。
“将周围人家全部控制,不得随意走动,若有异动一律以璘王同伙问罪!”他交代完带着一队伪装成客商的士兵前往府学。
府学内亦是伤亡惨重,但伤亡人员皆是投靠璘王一系的官员、夫子。
成都府总兵章骁如何都未想过,压上身家性命选择璘王欲借从龙之功成为封疆大吏,可连京城都未打进就已丧命!
副总兵马越指挥士兵将夫子、学子分开看押,见前上司奄奄一息喊军医包扎,裕王殿下可能还要问话,人现在不能死,至于已经僵硬的偃夫子,小小替身罢了!
早在当初总兵投靠暗帝时,他就察觉不妥,可反抗不得只能虚与委蛇,但从未放弃寻找生路。
因此,半个月前有人带裕王殿下信物找上门时,他要求面见令牌主人,虽未见过殿下但他还是选择相信,索性这次运气不错,终于从龙潭虎穴顺利脱身。
与裕王里应外合,借助府学诗文大会将叛贼一网打尽,将学子伤亡降至最低,此间大获全胜,就等裕王人马擒住璘王等人,璘王叛逃案也将落下帷幕!
桌椅七倒八歪残缺不全,高台斜垮旗杆断裂,盆栽文竹已然换了颜色,暗红色的液体顺着竹身缓缓流淌······
围堆四座的学子内心惶恐,听闻上午还跟自己辩论的同伴发出痛苦□□越加战战惶惶,汗出如浆!
只是参加诗文大会,怎就陷入璘王叛乱?
个别大胆学子偷瞄偃夫子尸身,间或瞥一眼被五花大绑的府学大人、夫子们,心中明了这是早就知晓真相,不由庆幸自己愚蠢未能入府学夫子眼!
王鹤鸣胳膊受伤,军医见伤势不重只是随意包扎一番,他现在抱着胳膊背靠柱子,双目呆滞,心绪起伏不定,完了,一切都完了,悔恨吗,更多的是不甘心,为何,明明已经出人头地······
府学被重兵包围把守,街上空无一人,蜀中携带厚重水汽的湿风吹得旗帜噗噗作响,天空黑云肆意扩张领地,暴风雨即将来临!
杂乱的马蹄声涌入,士兵齐齐将手中长矛调转方向指向来人,待人驱马走近看清所持令牌,收手放行!
一系举动行云流水,双方毫无语言交流,甚至连眼神交错都没有机会!
见有人进来,狼狈不堪的学子们纷纷抬头,此时能随意走动之人,必是与璘王···,不,是比璘王更位高权重之人!
宗政裕一路走过无视学子,径直来到府学大人面前站定,“璘王小院暗道通向何处?”
府学大人心如死灰,眼皮都未抬一下。
见他如此作态,宗政裕怒极反笑,“呵,倒是个硬骨头!”眼睛直直盯着他,却是拔剑刺向旁边胸口微微起伏的章骁。
“啊!”
惨叫冲破天际,马越眼尾不受控制狠狠跳了几跳,夫子们抖成筛子,台下学子也被吓到,府学大人更是滚向另一边。
剑尖滴血却不影响主人动作,连刺三剑,章骁张大嘴巴却已失声。
“知道本王为何不问他吗?他所犯之罪株连九族,本王也不打算给将功赎罪的机会!”
“我,我知道,城西三十里断崖处。”一个夫子终于忍不住颤颤巍巍交代!
裕王殿下明显是杀鸡儆猴,大局已定,他们若不能抓住机会将功折罪,事了之后全家无一活口,现在虽是亡羊补牢,可说不定还能为家人争取一线生机!
“记你一功!”宗政裕得到想要的转身走人。
听见熟悉的嗓音王鹤鸣心头大恨,眼里充血牙齿打颤,待人走到跟前时,拔出袖中匕首飞扑上去,不想还未近身就被一脚踹开,空中翻了几番撞到柱子上直直跌落!
“蠢货!”
“是,是他!”人群中有人惊呼,“苏瑜!”
看着咳嗽吐血的王鹤鸣,视线再转向那人,一身黑色劲装伟岸坚毅的背影渐渐融入夜色,学子开始交头接耳。
黑夜降临,大雨如期而至,闪电刺破夜空雷声轰鸣,雨幕潇潇,马蹄声声,好似踩在成都府众人心头令人惶惶不安,大家不约而同祈祷快快天亮!
宗政裕刚入城西地界,与报信暗卫碰面,得知已发现璘王踪迹,甩鞭疾驰而去。
及至山林弃马飞身入林,如果此时苏宜安在场,定能发现裕王殿下双眼蕴聚两团熊熊烈焰!
雨水击打树叶,可最先入耳的却是刀剑碰撞之声,刀光剑影中宗政裕一眼就认出那人!
掠身拔剑将暗卫对面之人的头颅挑飞,仿若杀神出世才刚入场即取□□敌人性命,飞回树梢紧紧盯着那个熟悉的身影。
良久,一道低沉的声音在林间响起,“三哥,好久不见!”
一瞬间,宗政璘耳边再无雨打树叶、刀剑相撞的声音,唯有这熟悉而又寒冽的嗓音!
双方人手停战后退,一方呈包围状,一方列守卫阵,各自持剑警戒!
宗政璘找了半响,才在雨幕中看清站在树梢俯视全场的身影,慢条斯理擦拭剑锋,“小弟,好久不见!”
宗政裕低笑,慢慢变为疯狂大笑,明明是放肆大笑可在场诸人皆感到沉痛心酸。
狂笑声戛然而止,“小弟!今日我才知晓,三哥为何从不叫我九弟。”
继而厉声道:“是我这个九弟时时刻刻提醒三哥,还有八个人要跟你争夺皇位!”
“我母妃呢?”
宗政璘看着明显有些癫狂的宗政裕并未回答,只是自顾自说:“你现在看不上那位子,都是宗政昺教导的,若你两岁登基现已称帝十八载,彼时可否还能与我如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