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开考还有一会儿,江杏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书本,心里还是有点过意不去。
拿着他的书,还放任人家生气不管。
他周身都被一种阴鸷的雾气包裹着,眼底晦暗不明,就算看不见表情,江杏也能确定,文寻燃的确不怎么高兴。
手指在书本上有规律地敲击着,思忖好合适的台词,她偏头呼唤道:“文寻燃,来复习会儿啊。”
事实证明,文寻燃很好哄,只要江杏先来找他说一句话,他气就消了一半;再看到江杏期待的面庞,气彻底消了。
他起身,装作漫不经心地走到她跟前,用脚把凳子勾过来坐下,俯身看书:“你都知道重点?”
“根据以往的卷子大致推出来的。”江杏看着他眨了眨眼,继续翻看着。
只是这次旁边坐了个文寻燃,她要适应文寻燃的速度。
过了好一会儿,文寻燃叹了口气:“江杏,你看书这么慢么?”
“……”然后她恢复了原来的速度,扫一眼再在心里默读一边就过。
文寻燃张了张嘴,什么也说不出来。刚刚,是他亲口说的江杏看书慢,就算看不清字,也只能受着。
为了打断那不寻常的看书速度,文寻燃猛地按下书本,在教室里发出一声巨响。
注意到大家的目光,江杏不好意思地低下头,甚至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手指捏着文寻燃的衣角,轻轻扯了扯他:“你想干嘛?”
文寻燃扫视了教室一圈,待大家都低头复习不看向他们时,他点了点书本上的某一处笔记:“好了,他们不看了。这个,什么意思?”
她抬头,与文寻燃眼神交汇,少见的温柔被她尽收眼底,脸颊染上微红。指尖泛着红,指着笔记一字一句地看了起来。
良久,理解了大概意思,又对照着笔记,江杏耐心地跟文寻燃讲。一聊到学习,江杏就无比认真,不会被文寻燃的猛烈注视给影响到。
讲到一半,发觉文寻燃压根没认真听,她拿着笔敲在了他的发顶:“能不能听?”
敲过之后她才意识到自己的动作有些不合适,蜷了蜷手指,尽量小幅度呼吸,往一旁缩着。
后方的同学倒吸了口凉气,江杏也明白,毕竟眼前的是文寻燃,这个动作的确有些大胆了。
正当大家以为文寻燃即将要发火时,就看到他缓缓垂头,面色不恼:“嗯,我听。”
无心复习,一心关注着他们的谭笑离得远,通过对于唇语的识别,她也是一愣,继而冷冷地望着他们。
为什么这样的高枝,她攀不上。
语文开考前最后几分钟,文寻燃又听江杏讲了遍这个知识点,而后合起来书出门重新放回原位。
进来的时候,他从兜里掏出来一颗五彩糖放在江杏的桌子上:“别紧张。”
江杏呼吸停滞,呆呆地望着那颗糖,过了会儿她将其攥紧在手里,慢悠悠地拆开包装袋,含笑抿入那颗甜丝入骨的糖。
趁着发卷时,她侧身去看文寻燃,用口型对他说:“谢谢你啦。”
默了会儿,文寻燃还是点了点头,从牙缝挤出来两个字:“不谢。”
到底什么时候,文寻燃给她东西,或者是帮她忙,能不听到“谢谢”这两个字。
他沉着脸,漫不经心地写着题。
江杏翻看着卷子,忽地看到了一道很熟悉的题,这好像……是刚刚文寻燃让她讲的。
心头猛地一颤,激动地用手指着题目念,再三确定了这是原题不错。
她小心翼翼地扭过头,正巧和他的视线碰撞,好像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她去看文寻燃,都能和他对视上。
顾不了那么多,她欣喜地抚着胸口,笑眯眯地再次和他用口型交流:“感谢你!”
文寻燃:“……”没完了是吧。
像是想起来了什么,江杏猛地坐直,重重地清嗓,似是为了警告。
本想继续举报的谭笑听到了她这一声,将要举起的手落下了,继续低头写题。
文寻燃笑着看江杏,指尖抵着答题卡,面无表情地看了看侧后方的谭笑,轻嗤一声。
转而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接着答题。
-
一整天的考试紧张结束,江杏总是在每个科目开考前拉着文寻燃复习。
或许,临时抱佛脚也是有用的。
文寻燃真的提不起来劲儿,可是看到江杏总是笑盈盈地给他讲题,又狠不下心,不懂也听着。
文科他完全是靠缘分,能写好分数就高,写不好分数低了他也认。
一边听江杏讲解,一边连连点头。
偶尔会提出来几个问题,满足一下江杏当小老师的成就感,更多时间都是听江杏来说。
一道题完毕后,文寻燃会及时抽出一瓶矿泉水,提前拧开瓶盖递给她。
众目睽睽之下,江杏接过文寻燃亲自买的水,大口大口地喝着。
一天下来,一考场的人都习惯了。
就算其他考场的人不知道,也都听说了,文寻燃和江杏的小互动。
晚自习时,何娇刷完题,身子转到右侧,一手搭在自己的桌面上,另一只则抵在后桌的桌沿处,盯着江杏,质问:“来,江小姐,解释一下,你今天在一考场干了什么好事啊?”
把练习本合上,发出不宜察觉的声响。江杏两手握在一起,大拇指交替旋转,像是在思考措辞。
须臾,她长呼一口气,低头,却仍然嘴硬:“那你说,我干了什么。”
“你和文寻燃在一起了吗?”何娇顿了两秒,“在一起了起码跟我说一声,我好磕你俩。”
江杏:“……”
她狠狠瞪了一眼何娇:“你搞什么,我俩只是一起复习,你想到哪去了?”
何娇咂咂嘴,转身抱起书本,懒散靠在后面的桌子,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重点,许久才又说道:“可是你们两个,现在的关系很暧昧啊。”
打量了一番江杏,她又接着说:“不是我故意吹捧文寻燃,主要是他从来都是痞痞的,还没见过他任人说教呢。”
“任人说教?”江杏不懂。
“话是这样说,简单来说就是,他听老师讲课都没那么认真,被你骂了他也不恼,”何娇补充,“我是听同考场的同学聊八卦时知道的。”
女孩微垂着眸子,碾碎了星辰,不自然地摩擦着手臂,皙白的臂弯泛着红,看起来心事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