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言喻的寂静。
何一满被蒙上眼睛,室内的暖气让人昏昏欲睡,眼前无尽的黑暗几乎让他陷进去。
几秒种后,袖口传来一阵力道,领着他一步步往前走,他放轻呼吸,顺从地向前面走去,鞋底与地面轻轻摩擦,在空寂的室内似有回声。
几个转弯之后,身旁的人终于停下来,不一会儿,脚步声完全消失,只剩下他一个人。
诡异的电流夹杂着女声在耳边响起:
——“请玩家摘下眼罩,游戏即将开始。”
何一满松了口气,立刻把眼罩取下来,刚才被工作人员领着蒙眼睛走了半天,现在听到提示音,总算有了些安全感。
满目的黑暗瞬间消失不见,刺眼的灯光使他不自觉地眯起眼睛,好不容易才重新聚焦视线——他正站在医院的走廊上。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刚进来的时候还很暖和,但越往里面走,温度也变得越来越低。
光滑的衣袖贴在何一满的小臂上,冰凉的触感逐渐传递到全身,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周围的环境,走廊上死一般地寂静,空无一人,惨白的白炽灯亮得晃眼,反射在光可鉴人的瓷砖地面上。
很符合恐怖医院的主题。
何一满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来手机已经被工作人员收走了。
高考刚结束,何一满约了几个同学鬼屋探险,这家店的店面在郊区,据说这栋大楼的前身是家精神病院,店家就以此为噱头,结合了剧情解谜和灵异鬼怪等元素,吸引无数顾客前来。
正当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时,耳机里的提示继续说:“游戏开始,请玩家前往办公室。”
办公室?
何一满向四周看了看,一条走道径直通往前方,灯光明亮,没有别的出口,看来只能顺着这条走廊往前走了。
走廊两侧一扇扇门紧挨着,病房的房门紧闭,从外面看来没有任何区别,何一满沿走廊走了几分钟,终于在不远处看见一扇半开着的门。
他上前拉了一下门把手,下一秒,一阵刺耳的铰链刮擦声响起,在空荡荡的医院走廊显得十分突兀。
这扇门是很多年前的样式,门把手已经生出铁锈,门上还有粘上去的纸张被撕下的痕迹,还有些泛黄,和这家医院的环境格格不入。
何一满推开门,径直走进去。
办公室不大,和老旧的房门是同一风格,一张木质的办公桌占据了近一半的地方,桌上摆满了各种杂物,桌旁的墙壁上挂着几个钩子,一个垃圾桶占据了墙角,空调悠悠冒着冷气,声音有些嘈杂。
何一满敲了敲耳机:“我找到办公室了,接下来要做什么?”
没人回答。
既然没有提示,那就只能靠他自己了,何一满觉得可能是哪里有机关需要触发,于是在四处一阵翻找。
桌面上杂乱无章地散落着一些纸张,他随意地瞥了一眼,似乎是病历本之类的东西,他把这些资料整理好,随手放在桌角,微微弯腰拉开桌面下的抽屉,在里面找到了一张工作证。
是一张实习医生证,上面只印了三个黑体字——何一满。
是提前准备好的?
何一满啧了一声,没想到工作人员准备这么齐全,看来自己这次的角色是医院的实习医生。
他把工作证挂在脖子上,打算再找找有没有什么关键信息。
“小何。”
突兀的人声划破寂静,何一满被吓了一跳,迅速转过身,看见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正站在门口。
单机玩了这么久,现在突然冒出来一个人,何一满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看到对方身上的白大褂以及和蔼的笑容后才缓了缓神,嘀咕一句“吓死我了”,然后向对方点点头。
看来这个人应该是来触发剧情的npc。
见他转身,男人的眼角笑出几道褶子:“小何啊,这几天适应的怎么样?”
何一满悄悄扫了一眼对方的工作牌,礼貌答道:“张主任,我已经差不多熟悉了,劳烦您费心。”
张主任闻言点了点头,背着手向门内走了几步,像是打量了一圈办公室,说道:“不用跟我客气,有什么困难就告诉我,你父亲都已经打点好了。”
父亲?原来他这个角色还是个关系户,何一满明白了,笑着接过对方的话头:“那就谢谢张主任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来了好几天了,一直没什么事情做,不知道张主任有没有什么工作安排给我?”
张主任一愣,思索片刻后,像是想起什么,犹豫着说:“那这样吧……1521有个病人,进来有一阵了,反抗的很厉害,你负责每天去记录一下他的情况。”
说完,他递给何一满一个文件夹。
“好。”何一满点头应下,心想看来自己是问对了,接下来应该就可以换地图了吧?
张主任又不痛不痒的叮嘱了两句,指着另一方向的一扇门:“这是员工通道,你直接从这里出去就行。”
送走张主任,何一满翻开文件夹看了看。
里面只有一张薄薄的a4纸,左上角是张黑白的一寸照片,照片上的人眼神带着戾气,很英俊,但让人不敢接近,右侧眉骨有一道伤疤,单眼皮,头发略长,杂而乱。
照片下方是一串编号“005”和姓名:谈朔,除此以外便是一些专业名词,什么也看不出来了。
何一满拿着文件夹,顺手把挂在挂钩上的钥匙放进口袋,将桌上准备好的口罩带上,打开门出去便是一条黑漆漆的走道,与进办公室前的明亮灯光截然不同。
前者是冷漠到刺人的白,后者却是深不见底、踏出一步就要坠入深渊般的暗色。
这里的空调效果好得出奇,冷风簌簌地往外涌,气温直降,何一满不禁打了个寒战,紧了紧衣服,摸着黑往前走。
走道不长,只是脚下全是水泥路和破旧墙面,鞋面踩在地上沙沙作响,水管突兀的沿着墙壁延伸出去,头顶传来管道中的流水声,楼层很高,旁边的围栏摇摇欲坠,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
“这医院怎么和监狱一样?”何一满内心升起点紧张来,这里的画风和刚才差别太大,就好像一下从正常的医院瞬间变成阴森悬疑剧本。
他紧贴着墙壁往前走,手心感受到粗糙斑驳的墙皮,每过一段距离就会出现一扇铁门,在黑暗中沉寂无比,像是随时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从里面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