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大明军士来说又是几息难熬的时间。
视线中的瓦剌骑兵越来越多，他们的压力也就越来越大。
当瓦剌援军的先头部队快要走出埋伏过道的时候，军士们终于听到了一道响亮的军令。
“起……”
这一刻，军士仿佛得到了解脱一般，绷紧的神经终于释放。
他们一下子从潜伏地动了起来。
“砰砰砰……”
拐子铳射击的声响顿时响彻山谷。
左右飞出的密集弹丸，在瓦剌骑兵的身躯上不断的炸裂。
“砰砰砰……”
射击声响个不停，瓦剌两侧的士兵根本来不及反击，就纷纷被射中，坠马。
瓦剌军中，还夹杂着山道左右两侧射来的箭矢，在辅助拐子铳进行生命的收割。
那个被朱祁镇锁定的人，是第一个被射中，坠马的过道亡魂。
而他就是瓦剌援兵的统帅，也先的亲侄子岔河台。
岔河台一直信奉，真正的勇士，走要走在第一个，冲也要冲在最前面。
瓦剌援军一下子群龙无首，顶着枪林弹雨向前冲，还是前排变后排，掉头撤退。
有了这一混乱时期，瓦剌骑兵又被先锋军像割麦一般，收割了一片。
过道堆积了如山般的人尸、马尸。
朱祁镇为了保证火力的续航，左右两边各有一百手持拐子铳的火器兵，在射了一半枪管的弹药后，暂时熄火。
两百火器兵则是持续把拐子铳弹管里的弹丸给打完。
装添弹丸需要一分钟的时间，左右两百火器兵在先后打完弹丸之后，需要继续填充弹药，这时，一百熄火的火器兵会接上，继续射击，保持对过道的火力压制。
朱祁镇的担心有点多余，瓦剌骑兵根本没有反抗的余地，阵型早乱成一锅沸腾的粥，别说弯弓反击了，他们自己前后堵着，被踩踏而死的瓦剌兵也有不少。
他们就像靶子，被先锋军轻易的射杀着。
前方的路已经完全被尸体堵死，后续部队终于掉头成功，这拐子铳的弹丸欢送下，又丢下不少尸体后，向他们刚才走来的路，狼狈逃窜。
从第一枪开始打响到炮弹最后击中一名北逃坠马的瓦剌兵。短短的两个刻钟内，也就是半个小时不到，瓦剌援军在这通道内，丢下了五千多条命。
宰杀牛羊都没有那么快。
而先锋军只伤了十几个士兵，无一人阵亡。
受伤的士兵，一部分是瓦剌弓手的零星反击，还有几个受伤是因为拐子铳炸膛所致。
炸膛一直是困扰火器的最大隐患，不过相对来说，拐子铳的炸膛几率，微乎其微。
从火器兵持续近半小时的连续射击后就能看出。
拐子铳在稳定性上虽然还达不到完美的标准，但已经是现阶段大明最为稳定的一种火器了。
通道上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火药味和血腥味。
先锋军们在欢呼庆祝。
战斗前的高压气氛，大胜后的热血沸腾，积累下来的那股气，需要宣泄。
此战绝对是可以直接载入史册的一战。
以后也会是中原民族对草原游牧名族辉煌一战的典型。
他们先锋军只有千人，却以零阵亡的战绩，击溃了十倍于本方的瓦剌骑兵，最关键的是，他们一战竟还击杀了五千多的瓦剌骑兵。
士兵们望着他们的头头叶教官，手持拐子铳，傲然立于山头，山风吹起他的战袍。
在未染一丝血污的情况下，一战歼敌数千。
前几日，先锋军在叶教官的指挥下，已经大获全胜一场，以无一伤亡的战比，击杀几百瓦剌守军。
此时此刻，又是一场更大，更夸张，简直可以用惊世骇俗来形容的战果。
而且叶教官每一战，都身先士卒，枪法如神。
不管是特战队员，还是先锋军的士兵们，看向叶教官的神色，都充满了膜拜。
这就是他们的神。
朱祁镇久久站在山头不动，其实不是为了摆造型，让士兵们膜拜他的伟岸形象。
他是在纠结，玛德，这么多战利品怎么搞……
瓦剌援军此次前来，一是战斗人员的支援，二是辎重的补充。
在朱祁镇视线可见的地方，能看到一辆辆马匹拉着的板车，上面堆满了物资。
朱祁镇同时也在思索，这一战已经证明，就现如今火器的水平，只要能发挥好地形优势，因地制宜，曾经让中原农耕民族吃尽苦水，让中原将领伤透脑筋的草原骑兵，根本不足为惧。
而且根本都不需要组织大部队来防御。
草原骑兵来如影，去如风的这一特点，对边境掠夺、袭扰，在各府镇配备足够的火器之后，草原骑兵的优势将不复存在。
当然，日后横扫草原，那极其开阔的地形，大明仍然需要一定数量的优质铁骑来配合。
“教官……”
井野眼神火热的看着朱祁镇。
这神色里充满了崇拜与敬仰。
朱祁镇豪不怀疑，如果现在自己让这井野小子去杀他老爹井源，他绝对毫不犹豫的给他老爹脑袋来一枪。
朱祁镇回过神，看着自己像一尊大佛一样被信徒给狂热的盯着，心里不觉好笑。
淡定了，都是小场面，你们见识还是少了。
热兵器对上冷兵器，提前埋伏好的火铳把骑兵打成这样，也正常嘛。
这种规模的一场战斗，战场人数，是浮云。
朱祁镇随即下令道，“清理战场……”。
副官井野开始发号施令。
斥候队去往前方警戒。
五百军士留下清理过道。
四百军士后回头牵马拉辎重。
伤员也被第一时间救治后，也需要照顾。
当务之急是清理过道。
这过道不清理，现场的血腥气很快就吸引了各种蚊蝇与飞禽走兽。
而且先锋军放在后方的战马都无法走过。
成堆的尸体被军士们拖到一边，过道上有拿着弩箭的军士在监视，以免没死透的瓦剌兵暴起做垂死一击。
死在过道上的瓦剌兵，身上皮甲都被先锋军扒了下来，弯刀、弓弩也被收起来统一堆放。
杀掉他们，只用了半个小时不到。
清理他们，却花了一个多小时。
但清理之后的收获，可以说是大丰收。
有人说，掌握了打扫战场的机会，那才是一场战斗真正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