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秀兰？”
张老太哆嗦着嘴唇，大热天如同见了鬼似的，满脸苍白。
门外的乡亲探头望着张家院子，不知道发生了啥事，他们也不敢进来，没看到警察开车警察来抓人吗。
九十年代的农村人，最怕的就是警察，他们犯法宁可私了，也不会闹到派出所。
“这是咋的了？”
“谁知道，张家肯定犯事了，派出所来抓人了，搞不好要吃花生米。”
不一会儿张大强也被派出所的人拖过来，张大强腿肚子转筋，浑身发软。
“妈，咋了，这是咋回事？警察同志，冤枉啊，我啥都没做，为啥抓我？”
“张大强是吗？”见张大强点头，警察继续道：“现在你被怀疑参与了十年前的一桩人口买卖。”
“啥？啥人口买卖？”张大强一脸茫然，早忘了十年前盖大瓦房的钱是怎么来的。
“受害人张秀兰，指认你和赵月娥两人将她卖给人贩子，现在请你们跟我回去配合调查。”
“张、张秀兰？”
听到这个名字，张大强眼前一黑，一头朝地上栽去。
而听到这个消息的张家村村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张家大姑娘秀兰，十年前不是嫁给外地人了吗？”
“警察说被老张家卖了？不能吧？”
“难怪十年前她家盖了五间气派的大瓦房，那时候大家穷的叮当响，就他家有钱盖房子，原来是卖姑娘的钱。”
“难怪这些年秀兰从没回过娘家，他们说在外地回不来，再远十年了都不回来看一下？
感情被娘和哥卖了，可怜的秀兰，那么好个姑娘，命咋那么苦。”
在众人议论纷纷中，张老太和张大强被派出所带回去调查情况，期间张大强媳妇和张老头还想撒泼耍赖，阻拦派出所将人带走。
最后派出所以妨碍执法要将他们一并抓回后，张家人才老实了。
“哎呀我的天哪，这日子可咋过啊！”
张大强媳妇坐在院子里哭嚎，张老头气得关上门，让大孙子去喊小儿子张大刚来家商量对策。
“爸，咋会这样，妈和大哥被抓了？”张大刚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派出所说他们拐卖了你大姐，这咋可能。”
崔芳收到公公的眼神，立刻明白公公的意思，这件事情绝对不能承认，否则婆婆和丈夫真的就要坐牢了。
“啥？”张大刚想了想突然记起，当初大姐死了丈夫从婆家回来，在家没住几天，妈就不愿意了，说是给她又找了个婆家。
可这个婆家男方也没来人，就来了个中年妇女看了看。付了五百块钱，然后把大姐领走了。
他当时就觉得不靠谱，什么外地婆家，一个妇女就把大姐带走了，他还极力反对，可惜那时候母亲看着五百块钱，哪里听得进去自己反对的话。
还有大哥在一旁也说，那家人没问题，他们都打听清楚了，原来母亲是把大姐卖了？
“爸，这件事情到底咋回事？母亲给大姐找的啥婆家？我说这些年大姐人也不回来，连封信都没有，妈和大哥真的把大姐卖了？”
“啥卖不卖的？你大姐死了男人又被婆家赶出来，名声不好听，妈当初也是为了给她一个好去处。
怎么就是卖了，收点彩礼也能叫卖？”
张大强媳妇崔芳不愿意了，小叔子怎么说话呢。
“不是卖？那大嫂你说，大姐嫁的男人在哪，姓什名谁，家里是干啥的，有几口人？”
崔芳答不上来，又嚎啕大哭，“要是张大强坐牢，我就改嫁，孩子也不许认张大强，我不能让我儿子有个坐牢的爹。
公爹，这事情你要是不管，那就别怪我狠心。”
看到大儿媳妇闹，张老头头疼不已，十年前就是这个儿媳妇闹腾，说是张家说话不算数，当初说好的家中三间大瓦房，她嫁过来十几年了，还是住破土屋。
用房子威胁张家，如果住这么破，她就带着两儿子回娘家。
两孙子可是张家香火，张老头哪舍得，而且他也知道大儿媳妇并不是为了盖房子，而是看不惯秀兰回了娘家。
他也觉得晦气，女儿死了丈夫，又被婆家撵出来，住在自己家中，自己和大儿子住，大儿媳越来越不满，媳妇说给大女儿找了个婆家，他虽然觉得女婿死了没多久，但此刻把大女儿嫁出去，大儿媳才能消停，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哪怕他觉得这门亲事不妥，什么都不知道，哪怕这十来年大女儿连封信都没有写，他依旧不闻不问。
“大刚，真不是卖你大姐，当初那户人家说的可清楚了，在湘省湘潭市韶山县大东村，男方姓乔，这都问的清清楚楚，哪知道那个妇女是人贩子，天杀的人贩子。”
张大纲听父亲这样说，半信半疑，难道是妈和大哥被人骗了？
“爸，现在咋办？”
“大刚。”张老头一把握住小儿子的手，“你和你大姐感情最好，明天去池家打听打听，是不是你大姐回来了。”
张大刚咬着牙没做声，他总觉得父亲还有隐瞒。
崔芳见状一把拽住小叔子，“大刚，嫂子这些年对你不错吧，现在你大哥有难，你不帮。
就算不看你大哥面子，妈也被打走了，你忍心看妈这大的年纪，还要坐牢受罪？求求你，帮大嫂去池家打听下，到底咋回事行不？”
想到母亲，张大刚眼中闪过一抹纠结，心里的天平动摇了，最后艰难地点点头。
“行，我明天就去问，但是你们对大姐做下这种事，等大姐回来了，你们必须道歉。”
“只要能救出妈和大强，干啥都行。”
见大嫂应承的痛快，张大刚拧着眉头走了，他想大姐那么好的人，自己说两句好话，求求她，都是一家人，何苦要搞得你死我活。
从派出所出来后，张秀兰心情难过，把以前的事情说出来，就相当于把本来结疤的伤口再次扒开，鲜血淋漓，痛彻心扉。
池箐箐看母亲脸色不好，笑道：“妈，明天周末北川休息，咱们一起进城转转？”
张秀兰却想离开女儿家，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张家的人绝对不消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