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有信鲜有回家吃晚饭的时候,周达则对楚楚说,告诉奶奶,爷爷今晚回来吃饭。楚楚从厨房跑了回来,魏景云也跟了过来:“你爸回来呀?他说的呀?这怎么跟过年一样啊?”
正说着,周有信进门了。魏景云哎呦一声进了厨房。楚楚跑过去喊爷爷,周有信一把举起来:“楚楚,今天乖不乖呀?”
“爸。”周达则站起来打招呼。
“什么要事呀?”周有信瞄了他几眼,“你给我打的上一通电话我刚看了,是去年的。”说着进屋换衣服了。
周达则坐沙发上逗着楚楚。“奶奶做的饭香不香?一会儿能吃几碗?”
“我想吃赵阿姨做的披萨了。”
“披萨呀?让妈妈做,让奶奶做呀。”
“我说她们做的不好吃,她们还不高兴。奶奶让我不要再去赵阿姨家,说她是个坏人。妈妈却让我告诉她赵阿姨家在哪里,她来跟赵阿姨学学怎么做。”
“你知道赵阿姨家在哪里吗?”
“知道呀。祥和小区。你告诉我的呀。”
“你告诉妈妈了?”
“说了呀,姥姥还夸我聪明呢。爸爸,你也觉得我聪明吧。”
“聪明,聪明。”
餐桌上,魏景云喜不自胜,瞅瞅这个,瞅瞅那个。周达则低头闷声干饭。周有信说:“家常饭粗布衣知冷知热结发妻。还是你做的饭菜对胃呀。”
“当孩子面说什么话呢,快吃吧。”
“楚楚吃好了吗?吃好了就去自己房间玩,爸爸和爷爷奶奶有话说。”
楚楚一脸兴奋:“是不是要说把妈妈接回来呀?姥姥说让你把妈妈请回来呢。”楚楚蹦蹦跳跳上楼了。
魏景云舒心地笑:“儿子,想明白了呀?”
周达则坐直身子,郑重说道:“爸,妈,我想好了。你们和李芷依的父母的关系好,那是你们的,我和他们没情分。我今天之后要做的事,跟他们,跟你们都没有关系。该尽的夫妻情分我已尽到。也就因为我守着我的本分,在有些人看来我就像很好欺负一样,蹬着鼻子上脸。我先给你们说一声,是他们先欺负我的人,别等人家一来告状,你们就伙同外人,单单对付你儿子自己。你们不知道你儿子忍受了什么!你们不知道他们有多肮脏!”
“是不是为了那个寡妇?我的儿,一个自己孩子的妈,一个别人孩子的妈,你就情愿养别人的孩子?情愿让别人的孩子喊你爸爸?”
“把话说清楚,你的人?谁是你的人?谁做了什么?”周有信倒不像魏景云那样气急败坏。
周达则双目猩红,灯光下头发微微颤抖,牙齿咬得格格响,眼前白光频现,他压抑多年的愤懑几乎要脱口而出,最终在一切失控之前,他说:“我自己的事情自己来处理。你们不要插手。”
赵仲年记得很久没有请周达则喝茶了。他不像年轻时候那样频犯错误了,批评他成为一种习惯后,他立功受表彰,不呲他两句就是一种表扬了。
“和楚楚妈都分开那么多年了,怎么又闹起来了?家事就在家里解决。这影响多不好呀?夫妻一场,没必要搞得人尽皆知的,何况,也浪费警力。”赵仲年扔给他一盒烟。
周达则抽出一根,点上,吸一口,笑着说:“我身为警察,执法之人,不能包庇违法的人呀,也不能自身权益受到侵害就默默忍受呀,再说搁法律上来说,和她也没关系了。”
赵仲年下面话就难接了,但,电话打到他这里了。周达则父母和李芷依父母,他都认识的,恳求他劝一劝周达则不要让人再去家里闹了。作为他的领导,你的话应该听进去的。
他们也是病急乱投医,工作上的事说说他可以,家里的事,他插不上嘴呀。不过,周达则也够下作的。当初他和李芷依结婚,婚房是周有信婚前买给周达则的,两家都是有钱人,不在乎在房子谁的名字。离了婚,周达则搬回了父母家,房子一直李芷依住着。不曾想,过了这么多年,周达则居然要撵走李芷依,要回房子,李芷依不依,房子直接贱卖了。买房的人手续合法又齐全,见里面住的人一直不搬走,天天报警。李家的人一直想复婚,以前也托赵仲年劝和过,但周达则这头犟驴,父母都被他气几个死,他能怎么办?
或许李家认为守住房子,就能抓住最后一点希望。也或许周家风头正盛,李家有点式微了,想找个靠山。要不然,不会如此死乞白赖。
“好聚好散嘛,为了一个女人,和自己孩子的妈僵成这样,也不好看,总得为孩子考虑吧?”
周达则觑了觑赵仲年的面色,确定他确实不知道这个女人就是赵婴齐,他刚想张口说出实情,但,眼前这个局面,对自己极为不利,说出来,又多了一个反对之人。周达则也就闷头抽烟了。
赵仲年看他低着头,像是听进去了,接着游说:“不是有句话说媳妇是别人的好,孩子是自己的亲。为了孩子去妈妈那有个地方住,也不该争来争去的呀,你家又不缺这一套房子。”
周达则突然站起来:“房子已经不是我的了,至于纠纷,跟我无关。怎么处理,法律说了算。”
赵仲年气笑了,白话半天,白说了:“油盐不进的,把烟还给我。”
周达则掏出来看看,又装进去:“这不是我一直抽的牌子吗?小的谢赏。”
周达则走了,赵仲年想起了赵婴齐,又发愁叹气起来。年轻轻轻,又带着个孩子,不找不行,他一直留心着想找个合适的人,但这种情况,合适的难瞅。如今看来,周达则这样冷心冷肺的首先排除。也好久没见赵婴齐了,让她婶婶打个电话叫家里吃饭吧。
周达则从局里出来,去了派出所找张明霖询问情况。张明霖办事利索。协查通报已经贴到了祥和小区的门口,上面印着那三个妇女的清晰的头像。上次,祥和小区的物业经理,被周达则告知抓住的人是个涉嫌命案的人,当天就着手增设更换辨识度更清晰的监控设备,做到无一处死角。这次刚好用上。
“三个妇女,一个儿子在机关单位,一个孩子在考编,还有一个在医院。”张明霖查看着手里整理出来的资料,“老周,三人的详细资料都在手里了,怎么还贴那个协查通报呢?局里怎么就盖这个章了呢?”
“儿子在单位那个,派两个人多去他单位几次,穿警服去。考编的那个和住院的那个,讲讲政策,讲政策的时候最好让她们的家属也听着。总会有架不住,总会有那么一个说出谁是雇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