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只觉得脑仁之间的一根随时绷着的直线在这瞬间折断，发出刺耳的嗡鸣声。
“怎么会这样……”
明明在她离开之前陈婶才去做了体检，各项指标都正常，健康的不行。怎么会突发脑梗就这样离世了。
“事发突然，我也没有料到，要是我知道她会这样活生生被自己的儿子给气死了去，我当时说什么也要拦住她儿子进门。”
芳婶想起那天发生的，现在还有些无法接受。
中午还跟她一起坐在院子台阶上摘豆角、一起说说笑笑的人，下午就彻底昏迷过去，晚上就传出死讯。这事不管放谁身上也没办法那么快的接受。
“那陈婶呢？被她儿子带回老家了吗？”苏念已经染上些哭腔的问。
家里就这么两个信任依赖的佣人，甚至这份感情已经超越了主仆，结果她却连最后一面都没见上。
芳婶摇头：“她那儿子根本就不管，还跟顾先生闹着要拿走陈婶身上所有的钱还有遗产那些，陈婶被扔在医院两天他都没交代一声到底是下葬还是火化。后来还是顾先生给陈婶择了处墓地，厚葬了陈婶。”
苏念闻言，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些什么。
难怪，之前在那度假村小产之后顾岑泽还提出要让陈婶芳婶来照顾，想借此来引起她的心软，让她动恻隐之心。但前段时间主动出现在她面前却再没提过此事。
“行了小姐。您也别伤心了。陈婶生前最大的愿望就是您还能回来这里看看。现在您回来了，陈婶她在天有灵也满足了。”
芳婶兜起围裙擦擦眼泪，宽慰着苏念说着。
“没想到三年没见，小姐您都有孩子了，还养的这么好。”芳婶转移着注意力。
苏念知道现在再缅怀过去已经没用了，但也还是忍不住会为此伤心，但也不想让芳婶再一起跟着担心，所以也配合着她。
“嗯。这几年慕白他们一直都跟着我，孩子也是他们帮着我一起养的。”
“还是慕白先生好啊，一直都照顾着小姐。”
想起什么，芳婶又问：“小姐您回来这事有告诉顾先生吗？要不我给他打个电话说一下？让他早点回来？”
芳婶是知道顾岑泽前段时间去了新溪州找苏念的，当时芳婶还跟着高兴激动，想着终于能见到苏念了。却没想到后面顾岑泽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
苏念环顾了圈这屋里，不太能看出顾岑泽在这生活过的痕迹，所以有些疑惑的问：“顾岑泽也住这吗？”
她还以为他会另择别地住呢。
芳婶点头：“是啊，顾岑泽从三年前就一直住在这，也跟我们一样，苦苦等着您回来。你看这屋里的摆设，都是他让我们一定要摆放好不能变的这么整理的。他说这样就感觉您随时都在这家里一样。”
话了，芳婶又说。
“小姐，恕我多嘴一句，我知道之前顾先生对您做了很不好的事。但他这几年也不好过。”
怕苏念不信，芳婶语气更坚定了几分：“真的，外人或许看不出，只能看到顾先生这几年光鲜亮丽的一面。但顾先生内里多么痛苦，这些我和陈婶都是有目共睹的。”
说着，指着这屋里的一切：“光是让我们守着这些东西摆放的位置不许变以外，他还不让我们收拾掉那些您留在着的都过期了的东西。像您的房间，他更是一步都不让我靠近。每天晚上回来就拿着酒瓶进去，但又弄脏了，又怕未免的味道会冲淡您之前留下的气味，他每晚喝的烂醉也要从您的房间里出来去客房睡。”
闻言，苏念是真的有些意外。
跟他视频的时候她还觉得那房间并不眼熟，所以才以为顾岑泽并没在香江庭住，却没想到他是住在了客房里。
“人家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我都不知道见过多少次顾先生每晚喝醉了就抱着您的照片还有您的衣服坐在那房间里哭的泣不成声。”
芳婶继续说道。
“当初发生那些事的时候，我也是恨极了他，也很讨厌他。看到他一个人从国外回来的时候我就知道他把您惹生气了，您不要他了。那时候我想都没想，直接给他递了辞职信，要离开这里，能找到您就去找您，找不到您我就回老家。”
说着，芳婶顿了顿，语气有片刻的哽咽，满是无奈。
“结果您知道吗，那天晚上，顾先生就求我，他求我千万不要离开，只要不离开这给我多少工资都行。他说我要是走了，您就真的不会再回来了，他一定要在您回来之前守护保护好这里的一切。”
芳婶拍着胸脯，指着心脏：“您不知道，当时我这个心啊，真的就是软的不行了。当时在外面呼风唤雨到哪都是万人之上的老大，他就那么卑微的求着我，我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不可思议。我那时候就想着会不会他没我以为那么坏那么没良心。也是他说的话打动了我。我想着我能有这么大的本事，守在这就能把你给盼回来吗。但没想到现在您真的回来了。真的……”
芳婶擦着眼角往外溢出的泪珠：“您真的回来了……”
一切都像是梦一样。
苏念抿紧唇，一时间百感交错，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她好像能想象到顾岑泽请求芳婶的样子，请求她别离开的样子。
可越是能想象到越觉得不可能。
他那么骄傲一个人。
跟芳婶陈婶根本不像她那样是有着将近十年的情谊在的，跟她们的感情根本算不上多深，可为了留住她们，他却能不在乎那些的做出请求。
“小姐，我知道我说这话多少是有些没良心了。但我还是希望您能跟顾先生好好聊聊，聊聊他之前做出那样的事是不是有什么苦衷。其他的能骗人，但我这双眼睛实打实的看了这么三年，顾先生真是爱惨了您，当初那样伤害您，说不定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也说不定呢？您就给他一个机会解释一下，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