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完了烟,屋里性的味道还没完全散开。
叶迢对这种味道很敏感。
她看着赵彦生,有一瞬间的出神。宁市、美国、首都,那些发生过的事好像在那一刻都离她很遥远。
赵彦生把烟屁股按在了烟灰缸里。
叶迢没出声,靠在床上看着他。
窗外恢复了宁静。
风把树叶吹的哗啦啦直响。
叶迢头一次感到这种大汗淋漓之后畅快的感觉,但突然向她袭来的,更多的却是一种空虚的感觉。
明明,她已经拥有了面前的这个男人。
叶迢问他:“你待会留在这儿还是回去?”
赵彦生说:“回去。”
叶迢顿了几秒,像在思考。然后她点了点头:“好。”
叶迢躺下翻了个身。
她感觉到赵彦生下了床,走到窗户那儿把窗户打开了。
有风进来,她很快就睡着了。
这一晚,叶迢睡的没她想象中的踏实,她断断续续的醒了好几次。
赵彦生躺了没一会儿就走了,虽然他已经把动作放的很轻了,但是叶迢还是迷迷糊糊的听见了门关上的声音。他走了没多久,她又醒了一次,是被渴醒的。
叶迢本来想起身去倒杯水喝,但她发现赵彦生在走之前给她在床头柜上放了杯水。
叶迢捧着那杯水在床上坐了会儿,发了会儿呆。
又借着月光,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睡到第二天中午,叶迢才醒。
叶迢去客厅拿了手机,才发现姚舒涵昨晚给她打了几个电话,她都没接到。
叶迢拿着手机去了阳台,她好久没管那两盆多肉了。
嘟嘟声从手机里传来,叶迢按了扩音,把手机放在架子上,弓下腰去观察它们。
姚舒涵很快就接了电话。
“喂。”
“叶迢,我弟去找你了。”
叶迢皱了皱眉,“姚旭昇?”
姚舒涵说:“估计不死心,想趁着毕业疯狂一回吧。”
叶迢摸了下多肉饱满的叶子,说:“行吧,他来我会照顾好他的。”
“这小子,等他回来我打断他的狗腿。”
叶迢问她:“你知道他几点的车吗?”
姚舒涵说:“没和我说,电话也不接,就往朋友圈里扔了三个字:云县见。”
叶迢笑了一下,“你们姐弟两怎么都喜欢这样?”
大学的时候,姚舒涵谈了个离宁市很远的城市的男朋友。暑假她实在忍受不了相思之苦,瞒着父母买了张直达的火车票,坐了两天的小绿皮才到。
也是一样,在朋友圈里甩了三个字:川西见。
然后没过多久,她就回来了,顺带着分了个手。
叶迢为这事笑了很久。
毕竟姚舒涵一过去就有高原反应了,这边下火车,那边就进了医院吸氧。
统共去了十一天,四天在路上,五天在医院。
剩下的两天,在去医院的路上。
姚舒涵打那时候起,就发誓再也不会再来西部城市了。
姚舒涵想起这事就愤愤然,“别提那事,来火。”
叶迢说:“行吧,那我今天去云县站等姚旭昇。”
“叶迢,我们姚家的命根子就托付给你了。”
挂了电话后,叶迢找到姚旭昇的微信,给他发了条消息。
【几点到?】
姚旭昇发了张车票过来,是今天下午到的长途汽车票。
叶迢:【你给你姐拉黑了?】
姚旭昇发了个表情包过来。
叶迢好心,截了张图发给了姚舒涵。
简单的吃过饭后,叶迢掐着点儿就出门去了云县站。
她问了楼下小卖店的老板,老板和她说出门右拐往前直走个十来分钟,有个三轮摩托车的聚集地,可以带她去云县站那儿。
叶迢走了没多久,果不其然看到了一些三轮摩托。
正值下午两点,许多车主都还在家里没来。
车棚下只坐着一个人。他佝偻着腰,头顶上顶着一扇草帽,被晒的红的发黑的皮肤,在从草棚中的缝隙中漏下来的阳光下烤着。
叶迢远远的就看到他。
那个第一天她来时载她的那个老汉。
他手上依旧拿着那本破旧的三国演义,安静的坐在车棚下看。
叶迢不知道他已经看过多少遍这本书了,但是他依旧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叶迢走近,他才发觉有人来了。
老汉也认出了她。
叶迢礼貌的笑了一下,“叔,走吗?”
老汉把书收了起来,“可以走。”
叶迢跨上了车,她为了防晒,特意给自己戴了顶大太阳帽。
帽檐随着风吹而动。
老汉在烈日下,晒得后脖颈那儿发亮,整件衣服因为汗水紧紧的贴在身上。叶迢抬头望了眼天空,天空一片湛蓝,几簇云挤在一起,偶有几只鸟飞过。
“姑娘,你刚来不久就要走了?”老汉觉得连续载了两次叶迢,他们有缘,这才和叶迢搭话。
叶迢:“不是,我去接人。”
“你是哪儿人啊?”
叶迢说:“宁市。”
老汉不知道这个地方,他生在云县,长在云县,未来也会葬在云县。
“外面比我们这儿好玩吧?”老汉笑了声。
叶迢想了想,说:“都差不多的。”
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会儿,就到地方了。
叶迢让老汉在云县站等一下,等她接到人了再把他们载回去。
老汉应允了下来。
叶迢站在云县站。等着姚旭昇。
玩了会儿手机,一辆破旧的大巴车从远处晃晃悠悠的开来,沿路依旧扬起黄沙。
叶迢偏了偏头,稍微站远了些。
大巴车开的很慢,在叶迢的视线里由近到远。
最终,大巴车停在了离云县站站牌还有几步路的地方后,门开了。
从上面只下来一个人。
姚旭昇灰头土脸的拎着行李箱,从大巴车上面下来。
他远没有在宁市时精致,叶迢靠在站牌那儿的树下,有些想笑。
“姚旭昇。”叶迢叫了声。
本来蔫了吧唧的人在听到叶迢的声音后,活力立马又恢复了过来。姚旭昇立马抬了头,闻声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