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晚饭后,叶迢早早的就回了房间。
身上的黏腻感让她想尽快洗个痛快的澡,露天的餐桌旁只剩下姚旭昇和赵彦生,还有一堆篝火。
两个相差近十岁的男人坐在桌前,相对无言。
赵彦生原本准备先起身回房,但想到叶迢这几天因为这小孩产生了不少烦恼,他又坐了回来。倒也不是想和姚旭昇真的聊些什么掏心窝子的话,只是他想,或许他能随便说些什么叶迢不好说出口的话。
姚旭昇虽然窝在椅子里玩手机,但他也时刻注意着赵彦生的一举一动。
“你”
姚旭昇抬起了头。
赵彦生从桌上摸过烟盒,拿了根烟,把后半句话塞了回去。
姚旭昇说:“你要和我说什么?”
赵彦生手头的动作不急不缓,“你喜欢叶迢。”
“”想到昨晚叶迢拒绝自己的那些话,姚旭昇脸上的神情变得别扭起来,“关你什么事?”
赵彦生低头吸了口烟。
其实他本不该同姚旭昇说这些的,只是对上他眼神的那一刻,莫名的占有欲便涌上心头。他想暗暗的宣誓主权,但他恍然自己也没有身份。
姚旭昇毕竟比他小十岁,之前的成长生活中,他都被保护的太好了,所以到底遇事还是沉不住气。
“赵彦生,你别说我,你不也是?”他把手机盖在桌上。
赵彦生盯着他,盯了会儿,然后“嗯”了声。
姚旭昇没想到他承认的这么快,他头一次感受到这么强烈的,来自另外一个男人的压迫感。
气氛一度凝重了起来。
姚旭昇有些气急败坏,他觉得凭自己对叶迢的了解,她是绝对不会看上赵彦生这样的男人。像是想证明些什么似的,他言语笃定地说:“叶迢不会看上你的,你了解她么?她又了解你多少?”
赵彦生盯着快烧到头的烟屁股,瞳孔里映着点点火光。
他没法向姚旭昇解释,关于他和叶迢的感情。当然,他也不必像他解释。
姚旭昇见赵彦生没说话,自以为占了上风,继续洋洋得意的说:“你根本不知道她有多有才华,多有名气,你知道叶迢以前在大学的时候当过一个地下乐队的主唱吗?你知道她举办过多少场个人演奏会吗?你配不上她的,”
他斩钉截铁道:“她永远不会找一个你这样的男人结婚。”
昏暗的灯光下,赵彦生的脸忽明忽暗。姚旭昇看不清他的神情,也猜不透他心里所想。
过了几秒,赵彦生把烟按灭了。
像是经过深思熟虑,他说:“我知道。”
“我知道的。”
姚旭昇以为赵彦会说些什么别的,但他没有,只是平静的看着远处隐在黑夜里的山峰。一瞬间,他在赵彦生的身上看到了叶迢的影子,他们一样的平静、冷淡。
无论对于什么事情,什么问题。
赵彦生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早些睡吧。”
他转身回了客栈,只留给姚旭昇一个宽阔的背影。姚旭昇看过去,明明他走在风里,却给他一种别样的感觉。那种感觉让姚旭昇觉得,赵彦生这个人的本质其实是和叶迢一样的。
在这个摇摇欲坠的世界里,他们才拥有着高度共鸣的灵魂契合。
/
叶迢给赵彦生发了消息过去,但赵彦生没回。
她站在窗户那儿往下看,窗外一片漆黑,她也只看到了姚旭昇。
房间里没开灯,赵彦生坐在椅子上看着手机。
黑夜里,手机的灯光投射在他的脸上,赵彦生边吸烟边低头看着手机屏幕里微博的下载进度。
叶迢的微博,他一搜就搜出来了。
名字很简单,就叫叶迢seven,在搜索排名中排第一名,微博粉丝量有四百多万。
她最近的更新还是在四月,没有配图,只有简短的几个字。
【我自由了!!!】
微博底下的评叶迢一条都没有回,却依旧有很多粉丝坚持在底下留言,最上面的一条是前不久一个粉丝评论的:【六月了,还能等到迢的更新吗?】
赵彦生退出了那条微博,接着往下翻。
有她开独奏会的照片,也有日常的自拍。
各式各样的叶迢一下子涌入了赵彦生的眼里,那些端庄的,自由的,散漫的,性感而不自知的她,他从未了解过的她。
赵彦生忽然有了种窥探的感觉,他好像看到了他所不知道的叶迢的一面。
再往下翻,叶迢设置了微博仅半年可见。
半年前的,他看不到了。而这半年里叶迢发的那些微博,他来来回回的看着,看了好几遍。
直至有人敲门,赵彦生才关了手机。
他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站着的人是刚刚手机里的人。
叶迢穿着一条亚麻色的及踝的长裙,双手环在胸前站在门口。她面无表情,像是确切赵彦生一定在房间里面。
赵彦生侧身,给她让了条道。
“怎么不开灯?”叶迢走了进来,坐到了刚刚他坐着的椅子上。
赵彦生按开了灯,房间一下就亮堂了起来,白炽光刺的他眯了眯眼。
“你在房间里一个人干嘛?”
赵彦生走过去,坐到床沿边,“没干嘛。”
叶迢听的出来他在撒谎,但也懒得戳穿他,她坐在椅子上,手里捻着裙边上的亚麻细线。叶迢抬头看他,没由来的问了一句,“赵彦生,明天去寺庙,你想问点什么啊?”
赵彦生愣了下,“我不知道。”
叶迢“啧”了声,“我都已经想好了。”
“问什么?”
“告诉你就没意思了。”
屋子里安静了会儿,灯映在窗户上映出一个圆。叶迢看着窗户上趴着的小飞虫,目不转睛。
“叶迢,你喜欢唱歌啊?”
叶迢有些疑惑,“怎么说?”
“你大学,不是做过乐队主唱吗?”赵彦生摸了根烟出来,塞进嘴里。
闪烁的火光间,叶迢看向赵彦生的脸。他脸上的表情很淡,像在意又不在意。
“姚旭昇那小子和你说的?”
赵彦生没说话,两瓣薄唇中间呼出一团烟,烟雾消散,消失在他的眼角处。
叶迢把这个人放松在椅子里,用手指头想,都能想到一定是姚旭昇说的。她终于放开了指尖捻着的那团细线,“是做过一段时间,毕业后乐队就解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