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金就如此目送着沈天沐进了迎丰书院，而后大门被缓缓关上。
先生依旧是将沈天沐引到了藏书阁，他接过沈天沐手中的大包裹，
“这东西便交给我，放在他的房中吧，你与他慢慢叙旧。”
“有劳先生。”
沈天沐谢过之后，轻敲了两下藏书阁的门，而后迈步走了进去。
此时还是早晨，可沈天水的桌上已经摞起了厚厚的书，他从书中抬起头，淡淡地看向沈天沐。
沈天沐的嘴角带着柔和的笑意，“没想到，即便是到了这里，你依旧是这么爱读书。同我每次去图书馆找你时，一模一样。”
从前在梦中的时候，沈天水自幼就跟沈天金不和。
尤其是在沈天水上了大学之后，两个人离得远了，也就越发明目张胆的不联络了。
即便是因着某些事情，必须要在家中遇见时，也多数都以争执告终。
两个人中间调停的人，绝大多数都是沈天沐，毕竟兄弟几个人之中，只有他性子相对柔和，更适合做和事老。
每次沈天水不接电话的时候，沈天沐去图书馆找他，总是一找一个准的。
沈天水看向他的眼神之中带着一丝清明，而后嘴角一边略略勾起，“没想到，你这么快也觉醒了。”
“觉醒？”沈天沐仔细品味了一下这个词，“难怪是历史学家，对于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想来你都见怪不怪了吧？”
“只可惜这地方没个像样的图书馆，不然倒是可以好好研究一下。”
沈天水将手中的笔搁下，他双手交叉而握，十分自然地放在桌面上。
这个动作沈天沐很熟悉，一般这个时候，表明他愿意开始进行谈话了。
“你是怎么猜到的？”
怎么猜到，他也觉醒了。
沈天沐坐在他对面，露出一贯的笑容，“升堂的两日，我都见到你了。山长带来的书信，想必也是你的努力结果吧？”
沈天水勾唇一笑，“真不愧是二哥啊，细致入微。”
他在书院之中，得知沈家蒙受冤屈之后，自然不能坐以待毙。
虽然不知道事情究竟是何原因，但沈天水知道，不管是那个刚愎自用的大哥，还是似乎已经觉醒的二哥，都不会做出杀人这样的事情来。
于是他就再次动用了一点小心思，发现巡抚大人的公子，竟也在书院读书。
这次他没有亲自游说，毕竟两人之间没什么矫情，若是硬攀关系，只怕会弄巧成拙。
所以，他干脆直接找山长帮忙，以自身作为担保，只求公平公正的公堂对峙。
山长对他一直都颇为看好，在明白知府有可能会徇私舞弊之后，也十分痛快地便答应了沈天水的要求。
这也是为何第二次升堂之时，高知府便收到了巡抚大人的亲笔书信。
他抬起凤眸仔细看了看沈天沐，虽说之前见过两次，但也都是在远处看到的。
就发觉沈天沐的样貌虽说没变，但人一觉醒整个气质便有了大不同，“我倒是觉得，你从前呆傻的时候，看上去更可爱一些。”
沈天沐微微蹙眉，“听这话的意思，你一早就已经觉醒了，甚至还看了许久我的笑话？”
“也没有多早，还是比老大略晚了一些。”
据沈天沐所知，沈天金可是已经觉醒了一年有余了，“看来，你要求来县城读书的时候，便已经觉醒了。”
“差不多，再早也早不了几天。”
“你为什么没跟大哥说？”
“跟他说？”沈天水冷笑了一声，“为什么？”
沈天沐顿时一副了然的表情，“我倒是忘了，你在这样的时代生活，可谓是如鱼得水啊。”
沈家的老四是出了名的历史学家，大学的时候就主修了考古学，后来成为了母校的历史教授，对于各朝代的历史可谓是如数家珍。
更别说这些古代的物件儿，就算是化成灰，眼前这位也都清楚知道。
“倒是有些不同，这里并非是我们熟知历史的任何一个朝代，反倒是综合了宋朝与明朝的生活习性……”沈天水耸了耸肩，“我说这些，你也不感兴趣才对。”
“这你可是说错了。”沈天沐脸上带着柔和的笑意，“往常不愿意听，可如今却不是了。我想问你，土豆和红薯在这年代，可有吗？”
沈天水扬了扬眉毛，“按说这两样东西可是远渡重洋而来，即便是真的有了，那也应该是由番邦商人贩卖到京都去的。”
“那还真是有些奇怪，”沈天沐仔细回忆了一下，“咱们家那后山上，竟是挖出了还没育种的土豆。”
“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地大物博，只是这两样东西传入中土的之前，别人压根没发现这东西能吃，也未可知。”
两个人就学术问题认真讨论了一阵，沈天水突然反应过来，“你这么老远的过来，该不会就想要问我土豆的事吧？”
“噢，还顺便问问你日后的打算。”
当然了，主要还是土豆。
“怎么，你是想让我回家去？”这句话的语气之中，带着好大的不乐意。
沈天沐可不愿意再碰这铁板，“我可不干涉你的大小事情，但你若是决定好的事，不妨与我透个底。”
“这里虽说没有什么图书馆，但好歹这藏书阁之中有许多值得阅读的书籍。你若是问我日后的打算，实话实说我还没有想好。但是家中，我定然是不回去的。”
沈天水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任何回缓的余地。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沈天沐脸上挂着笑容，继续探底线地问道：“你不回去，只是因为大哥？”
“他？”沈天水的语气之中略带一丝轻蔑，“不光是他，或者说，最重要的原因不是他。”
“那我还真想不到，还有其他人惹了你？”沈天沐试探地说道：“六六那么可爱，你真舍得一直不在她身边？”
这话倒是戳在沈天水的要害上，他微微蹙眉，明显没有了刚才的安之若素，“你以为我想？可我实在是过不去心里这个槛。”
“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