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已经出了正月了。
这一天，王大妮放学回家，刚走到巷子口，就被人给喊住了。
“晓川哥？你怎么在这儿？”王大妮看了一眼蹲在墙角的杨晓川，心中讶异。
今天的杨晓川，穿着一件灰扑扑的棉袄，领子翻上来，挡住了半边脸。最让王大妮好笑的是，杨晓川的头上还戴着顶毡帽。
记得半个月前，朱国俊戴了顶帽子，还被杨晓川笑话“远远看着像个老头子”。
没想到杨晓川自己今天戴上了。
咦？
杨晓川头上这顶帽子，和朱国俊那顶一模一样，该不会就是朱国俊的吧？
“明珠，我找你有点事。”杨晓川站起身，说。
杨晓川在这里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王明珠才回来。
要不是穿的厚实，又戴了帽子，杨晓川非得流鼻涕不可。
杨晓川第一次明白，有时候外在（形象）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内在（保暖）啊！
杨晓川蹲的时间太久，腿有点麻。
要不是王大妮扶了一把，杨晓川差点摔跤。
“晓川哥，你找我干嘛不去我家啊？难道你喜欢吹外面的寒风？你刚才要是不叫我，我都没认出你来。”王大妮看着杨晓川，嘻嘻笑。
一向是青春美少年形象的杨晓川，突然间“变”成了土里土气的路人甲，这个反差大的让王大妮忍不住想笑。
“嘿嘿嘿······我怕小婶婶追根问底。”杨晓川说。
“是咱们生意上的事？”王大妮压低了声音。
王大妮也不想让李雪娇知道他们的租鞋生意。
“明珠妹妹，走，咱们去那边说。”杨晓川指了指马路对面，说。
“晓川哥，还是去我家吧！咱们进书房，关上门就好了，我娘从来不会偷看的。”王大妮邀请着说。
“不要。”杨晓川摇了摇头。
“那······行吧！”王大妮答应了。
杨晓川的脸色很差，要不然，王大妮还真不愿意顺着他。
在家多好啊！有供暖，暖烘烘的。还能边吃东西边说话。
一路上，杨晓川不知道是在想着心事还是在想说辞，低着头一阵猛走。
王大妮只好跟上。
十分钟后，两人来到附近的一个湖边。
天气冷，湖边人很少。
王大妮把手放在唇边呵了呵热气，又站在原地跳了几跳。
风有点大，吹在脸上生疼生疼的。
见杨晓川还是一副口难开的模样，王大妮决定速战速决。
她还要做作业，还要回家陪弟弟，才没兴趣陪着杨晓川在这里吹寒风。
“晓川哥，你有什么事赶紧说，这里太冷了，你不说我要回家做作业了。”王大妮催促了一句。
“明珠，对不起，咱们的溜冰鞋被保卫科的人给没收了。”杨晓川说这话的时候，低着头，眼神都没敢往王大妮身上瞄一眼。
五天前，江红斌也跟风做起了出租溜冰鞋的生意。
江红斌出租的价格比杨晓川他们的要低一些，抢走了不少客人。
杨晓川和朱国俊都气坏了。
江红斌跟风就算了，故意降价算什么意思？
江红斌的价格比杨晓川低三分之一，好多人跑到江红斌那边排队去了。
杨晓川没办法，只好也跟着江红斌一起降价。
不过，杨晓川他们手里只有十一双鞋子，就算降了价，有些人想玩的时候轮不上，还是会去找江红斌租。
江红斌又故意拿话挤兑杨晓川，杨晓川一气之下，跑到百货商场里买了十双溜冰鞋。打算和江红斌好好打打擂台。
杨晓川这次买鞋，没事先找王大妮商量。
一来，王大妮住的远，杨晓川跑过来一趟，要花费不少时间。
二来，杨晓川那天气的怒火遮眼，根本没想过王大妮会不同意。
他们的租鞋生意这么火爆，十双溜冰鞋两百块钱，过不了几天就能把买鞋的钱给赚回来了。
即便王大妮不愿意出买鞋的钱，杨晓川自己就能把钱给掏了。
没想到买完鞋才一天时间，就出事了。
“晓川哥，咱爷爷是不是要调走啦？”王大妮愣了愣，问道。
杨晓川的租鞋生意能做的风生水起的，还不是因为杨振兴。
杨振兴可是钢铁厂的厂长啊！保卫科的人再牛，也不会连厂长的面子都不卖吧？
王大妮这话说的没头没脑的，不过，杨晓川听懂了。
“没有的事，爷爷要换工作，我爸肯定知道。我估计保卫科的人不知道溜冰鞋是咱们的，以为是小胖的。”杨晓川解释着说。
自从朱国俊加入进来后，杨晓川去钢铁厂的时间少了许多。
杨刚夫妻俩对孩子的成绩还是很在意的，前一段时间，杨晓川忙着赚钱，学习成绩有所下降。
反正事情也不多，朱国俊一个人也忙的过来。杨晓川最近在溜冰场出现的时间，比起以前要少一半还不止。
“小胖哥没解释？”王大妮还是觉得不对头。
“我不知道小胖说没说，小胖弟弟中午来找我的时候，就说小胖被抓了，鞋子被没收了。下午我请了假去钢铁厂，保卫科不肯放人。说小胖搞出租溜冰鞋收钱，是在搞资本主义那一套。要抓了做典型什么的。”杨晓川愤愤地说。
“中午就两个小时休息时间，小胖哥还营业了？你这也未免太压榨人了吧？”王大妮讶然。
“中午休息不是两小时，是两个半小时。小胖说抓紧时间，可以做一小时的生意。早知道会这样······”杨晓川说到这里，说不下去了。
人生哪有什么早知道？
很多事，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的无能为力。
之前，杨晓川一直认为，只要爷爷在厂长的位置上屹立不倒，他在钢铁厂就能玩的转。
今天被保卫科的廖科长讽刺了几句，杨晓川产生了自我怀疑。
“小胖哥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保卫科平时不是不管这些吗？”王大妮皱了皱眉头，问道。
钢铁厂的保卫科，是类似于派出所的存在，只不过一向只管治安，小偷小摸之类的。经济纠纷之类的，根本不插手。
杨晓川在溜冰场租了几个月的溜冰鞋，也没见保卫科的人出来说过半个“不”字。
所以，王大妮猜测事情的症结或许在朱国俊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