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删我微信?”
为什么?她想了想,很直白地说:“你一个堂堂心外科的专家,一天到晚不是晒美食就是晒风景,你是有多闲?”
江词的脸微微有些发烫,心想,我发那些还不是为了在你面前刷存在感。
他清了清嗓子:“这不是你删我的理由。”
她颔首,确实。
小城市的美好在于夜深人静,整个世界很安静。从12层高的楼台望下去,除了路灯,不远处的高楼零星几盏灯光。
她不说话,四周静的可怕。
有风吹来,冰啤酒入了口腔,居然有点儿冰牙,她后牙槽有点儿隐隐作痛。
她从未想过,两人这辈子还能坐在一起心平气和的聊起天,连梦里都不敢出现的场景,此刻却真实的在发生。
她在想需要怎么回答。
“林池,这些年你过得好吗?”江词倏然的一句话。
她怔忡。
“分手后再见前任都要来上这么一句俗不可耐的开场白吗?”她笑:“我以为你会特别一点,不像电视剧里演的那么俗。”
江词自嘲一笑:“你变了,一点儿也不像你。”
“以前的我是怎么样,我自各儿都不清楚。”
江词低头,想抽烟,于是从裤兜里摸出了烟盒,咬了根,才想起问她:“介意我抽根烟吗?”
林池瞥了他一眼:“给我也来根。”
江词咬着烟,看着她,从烟盒里抽出根,想了想,又将烟从齿间拿了下来,揉断,连着刚抽出的烟一股脑的全丢进旁边的垃圾桶。
他脾气一下冒出来,说话硬邦邦的:“林池,你他妈能不能好好说话?”
林池默了半响,回句:“不能。”
江词被气得说不出话,死死地盯着她,如果眼神可以一刀致命,两个人一起下地狱也无妨。
许多年前两人吵架时,她会红着眼,攥紧他的手,大声哭着说:“江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我坐了几天几夜火车赶过来找你,不是来跟你吵架的。”他那时候少年心性,总觉得很烦,一个女孩家总是哭,哭得他头疼,更加烦。抽开手,不耐烦地冲她句:“你烦不烦?”
现在,是报应吗?
他苦涩笑了笑,站起身时,他听到身旁的人说:“要走,等明早再走吧,这地方城郊结合部,晚上总是不太安全。”
她的声音很轻,却清晰。
他认栽:“我睡觉。”
卧室归了他,客厅沙发归了她。他向来如此,绅士风度跟他一毛钱关系也没,从不会委屈自己。
翌日,她是被饭菜香味勾引醒的,睁开眼,一张俊逸的脸直勾勾地盯着她,虽然眸光噙着笑,但还是挺,挺吓人的。
她一惊:“你干嘛?”
江词黑漆漆的眼睛,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你睡觉怎么还打呼呢,下次去医院我带你去耳鼻喉科看看。”
她一窘。
“声音大吗?”她向来最讨厌睡觉打呼的人,嫌弃曾有钱嫌弃的要命,反而她自己也打呼。
江词说:“还好,一阵一阵的,我怀疑你有长期慢性鼻炎。”
她确实是有鼻炎,大学毕业那个夏天得的,后面反反复复,一直好不透。
“起来吃饭吧,睡这么久也该够了。”
她打哈欠:“几点啦?”
“十二点零五分。”
举起的手僵在半空中:“怎么这么久,你都不知道喊我下?”
“我跟曾有钱说过了,他说让你睡。”
然而事实上,曾有钱原本的话是:“卧槽,几点了还没醒,让她赶紧滚过来,来活了。”
他略微沙哑的声音对曾有钱说:“昨晚她太累了,请半天假,下午去。”
也不管话筒对面的曾有钱被劈成什么表情,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室内被重新打扫了一遍,除了她睡的那张沙发,所有的物件摆放整齐,地面一层不染,不远处的阳台还挂着几件刚洗过的衣服。
林池的第一反应:他真变了。
江词从厨房里端着砂锅,放在餐桌,对她说:“去刷牙吃饭。”
说实话,林池要重新认识下眼前的人。大学那会,他就开始学做饭,高智商的他,做饭手艺实在不敢恭维,不是盐放多了,就是半生不熟。现在做的,居然都能吃,甚至味道还不错。
她一口气干掉两碗米饭,胃撑的难受,实在吃不动了,放下筷子,好奇地问:“什么时候学会做饭的?”
江词夹着菜,面不改色地说:“叫的外卖。”
她呆住。
“这锅碗瓢盆不是我家的?”怎么长得一模一样。
江词嘴里塞着饭,口齿不清地说:“外卖盒我嫌不干净。”
好吧,她另眼相待的有点儿早。
“那屋里卫生也是请的保洁工?”
江词说:“这个倒是我打扫的。”
好吧,与过去相比,还是有所进步。
“什么时候走?”她比较关心这个问题。
江词低着头咬排骨:“等会。”
她“哦”了声,径直坐回沙发玩起手机,刷着抖音。江词扒拉着碗中的米粒,他吃饭还是一如当初,细嚼慢咽。不过她也是,一如当初,狼吞虎咽。
过了会,江词放下碗筷,动作不轻不重,瞥了她一眼。林池半躺在沙发上,充耳未闻。
他叹气,以前的林池从舍不得让他刷碗。起身,将碗碟收拾,端去厨房,刷碗去。
再回客厅,她还是保持之前的坐姿,玩着手机。江词走过去,挨着她身旁坐下。
林池一愣:“还不走?”
“这么想赶我走。”有点儿埋怨的语气。
“那你再呆会。”她只是客套话,没想江词一屁股坐她身旁,看起电视。
不知是什么节目,只听到:雄狮子会收到母狮子的发情信号,形影不离的陪伴母狮子,在□□的过程中总会刺痛母狮子的身体,雄狮子在与雌性□□时会咬住雌性的脖子……。
林池扫了一眼,两头狮子正在进行激烈的交战。
她用脚踢了一下他的胳膊:“换一个。”
他按了两下遥控器,调到林正英挥舞着小木剑,对着僵尸砍啊砍。
她又踢了下他的胳膊:“再换个。”
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在雨夜里,东拉西扯,女人哭着说“你妈妈说,我在和你交往下去…”头发被雨水浇灌贴着头皮,毫无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