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乘柕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日子,直到宫里再次传来消息。
惠妃要见她。
姜乘柕抓了把瓜子,听着李伯传话,又手摸了把身侧青琏怀里的猫,心里有些幽怨。
“一定要去吗?”姜乘柕也知道自己的话是白问,身份尊卑在那摆着,无缘无故她不能回绝。
故而,当李伯委婉的转述了“不能”之后,姜乘柕也没太意外,只是在心里叹气。
天好热,不想动。
在动与不动之间挣扎,姜乘柕抬眼看向李伯,视线相对之下,李伯猛然低头。
他的确知道惠妃的用意,而且有助推这件事的想法,李伯自以为藏的很好,但方才与这位殿下对视之间。
那似乎了然一切,不屑于他的眼神,叫李伯不由得从心底发慌。
想起方才姜乘柕的问话,李伯恍然明白。
是试探!
背后隐隐约约滋生出冷意。
他不经为方才的回答后悔。
李伯之前得到过一些消息,知道这位殿下身边有长辈特意放着的会武的侍女。
青琏会武,而他不会。
若是姜乘柕有起了想杀他的心思,他定然是活不了的。
此刻,李伯无比后悔没有听桃连的劝告,甚至竟然孤身来见这位早已了然一切的帝姬。
“罢了,去准备吧。”
不知过了多久,如得了大赦,李伯悄然松了口气,声音却不由得有些颤动。
“是……殿下。”
这位殿下看来是要将计就计啊。
李伯想着,脚步匆匆离去。
“惠妃突然召您,怕是没什么好心。”
姜乘柕随意卧在石桌,听着青琏的话却不甚在意。
“你说,今天会不会来场暴雨,然后我就不用去了。”
青琏闻言,有些犹豫地抬头看向万里无云的天空。
默了片刻,“殿下说的是。”
姜乘柕看着她也默了。
半响,才慢吞吞坐起身。
“走吧。”
青琏却奇怪道,“今天不是要下雨吗?”
两人对视,姜乘柕嘴张了张又闭上。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青琏总是对她的话极其信服。
“是,但……”
姜乘柕还没说完。
天空猛然一个惊雷,几滴雨落下。
姜乘柕再次沉默。
虽然穿进来后,经历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但每每遇到都还是会有些莫名的感觉。
青琏只以为是姜乘柕料事如神,放下怀里的猫,看向天空。
“不愧是殿下。”
姜乘柕扶额。
她就只是随口一说。
“等雨停了再去吧。”继而话锋一转,“今天,他们是该到了吧。”
青琏略微思索,“是该到了,江淼昨日传书说已经到了京畿。”
“好久没吃江淼做的菜了。”姜乘柕略带怀念道。
青琏见此,也笑道,“京城府中的厨子虽好,可还是不如云城的。”
惠妃端坐在宫里,神色略有疲惫,听着外面轰然的雷声,斜眼看去。
“下雨了?”
流珠轻摇着扇子,“是下了。”
“老天爷倒是眷顾她。”惠妃叹了口气,又道,“罢了,派人去她府上,就说不用来了。”
反正这件事,皇帝也有打算,她躲得了今天又如何,恐怕明天皇帝就要叫她过去。
这个她指的自然是姜乘柕。
流珠垂眸,“是,奴婢这就去。”
流珠将扇子递给另一侧候着的侍女,微微欠身后离开。
惠妃思摸着事情,手不经意碰到发髻,转而想到前几天姜乘柕在兰观居挥斥百金。
手指不由得一僵。
这几个月母族和她要钱要的日益频繁,她为了颜面又不得不给,还要拉拢义勇侯世子。
在宫里这么多年,她上下打点也要钱,皇后在后宫又一向以节俭标榜。
钱帛难有盈余。
她这几个月悄悄变卖了不少东西,以至于只能带着皇帝往日赏赐的首饰。
惠妃本以为姜乘柕从乡野回来,身上定然是脱不了乡野气息的。
再加上母族这几年对云城消息的透露。
想着昔日她还得低眉顺眼之人的女儿,如今也不过如此。
惠妃从心底发出难以言喻的兴奋。
可这百两黄金抛掷出去,却生生把她的想法击碎,叫她好生难堪。
姜乘柕回京前,隐约有风声透出,她在宫里好一番筹谋,才将姜乘柕的形象传成开始那般。
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姜乘柕是个貌若无盐,生性怯弱,难成大器,对姜乘柕的回来表现出无所谓的心态时。
皇帝亲派内监,太后皇后多加赏赐,没去长公主的宴会,却在兰观居一掷百金。
若是寻常人只会觉得姜乘柕不知礼数,不懂尊卑,胡乱撒钱,继而嘲笑姜乘柕一番。
可惠妃却深知,这些达官显贵心思众多,想个事弯弯绕绕,姜乘柕这一番行为,只会让他们觉得有深意。
惠妃明白这点,才更为气恼。
明明姜乘柕在偏僻的云城待了那么多年,却还能从这些人着手,怕是从离京那年开始,就学着谋划了。
惠妃想着,不由得将姜乘柕与自己的孩子姜平罗作比,眼中闪过一丝狠辣。
只有她的孩子才能登上帝位!
姜乘柕在躺椅上翻了个身,迷迷瞪瞪的起身,却突然打了个喷嚏。
“殿下,都说了让您回房睡。”望着青琏无奈又隐含担忧的目光,姜乘柕有些心虚地避开了青琏的眼神。
本想着雨小些就回,但百无聊赖最容易产生困意。
青琏在心底叹气,“惠妃方才派人来了,说您不必进宫了。”
说着,又从身后端过一碗消暑的汤。
姜乘柕接过,翻了几勺,一入口眼睛便骤然一亮。
“江淼他们到了?”
青琏一笑,“是,方才就到了,一到府里就奔去厨房了。”
“参见殿下。”
姜乘柕抬眼望去,一袭简练灰衣的青年男子走来。
是姜乘柕曾祖母家的人,江淼。
江淼祖父是受恩于老夫人,甘愿世代为她家做事。
江淼本该继承他父亲的位置,做府里的大管家,但江淼比起账房之类的,更喜欢厨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