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声响，蛇头缓缓抬起，望着他们吐了会蛇信子，紧接着开始收紧身子，将熊老汗勒得死死的。
“靠，又干什么？”睡梦中的熊老汗被惊醒，大吼一声，在石壁旁扭着身子想把奉蹭下去。
“咳。”
身旁传来一声轻咳，熊老汗这才发现山洞里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两个人。
他定睛一看，发现来人竟是之前将他走了一顿的曦葵。
于是不再顾及奉，又扭着身子爬到曦葵的脚边，讨好地用毛绒绒的熊头蹭她的腿，试图对她卖萌。
“哎哟这位大人，您来啦。”
曦葵没有躲开，还真用手摸了摸，然后嫌弃地拿开，“你这毛发也太粗糙了。”
还不如纪泽川洞府里养得那只看门狗。
熊老汗很受打击，身为一头熊，除了带他长大的那位大妖，还没有被别人摸过脑袋呢，居然被她嫌弃了。
奉松开熊老汗，慢慢爬到一边，“我先走了。”
它在角落里盘成一团，看似走了，实际没走。
但曦葵已经闻不到它身上情绪的味道，还真睡着了。
纪泽川只看见那条蛇身上暗绿色的光芒逐渐变淡，直至融进黑暗中再也不见，他蹲下身看着眼前这头大熊。
熊老汗的罪行十分明了，若他是个人类都可以当场定罪，可他偏偏是个妖怪。
若不是因为他将自己抓走，引得曦葵找上门来，不然光凭县衙的力量，估计等那些女子都被磋磨死了，也不见得能破案。
若是人类犯这种罪行，至少都是流放的大罪。
既然是妖怪，那就要想一个符合妖怪的惩罚。
纪泽川望着阿熊老汗沉思了一会，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问曦葵：“你们有没有类似于契约的法术？”
“契约？”曦葵想了一下，“有的，利用天道的力量签订契约，若有违背，天道会根据契约内容惩罚。”
这是一种从远古时期便传承下来的契约术法，因为和天道挂钩，一直被各类妖魔鬼怪神仙认为是全天下最好用的契约法则。
只要是这个世界的子民，无论有没有学习术法，都可以进行契约。
不过这种契约也有空子可以钻，聪明人若是玩咬文嚼字倒也并不是不能规避。
纪泽川不相信天道这种东西是全知全能。
可用来约束熊老汗也够了，看上去也不是一头聪明的熊。
“熊老汗，”他喊道，熊老汗扭着头眨巴拳头大的黑圆眼睛望着他，“你抓走了二十七名人类女子，在人类的律法中，你会被判处流放，是那种被人关押在某个农庄，每日都必须不停干活伺候猪马牛羊的流放。”
他轻声说着流放的待遇，像是在说一件特别具有诱惑力的事情，试图迷惑熊老汗。
熊老汗想到自己一头已然成妖的熊居然还要去伺候未开化的猪马牛羊，真是奇耻大辱，当即便摇头：“我不要，我不是人类，我不要伺候猪马牛羊。”
面前还想诱惑他的男人轻叹一声，似是惋惜，站直了身子道：“真可惜，你是成精的妖怪，虽然曦葵把你的力量封印，但对人类是酷刑的刑罚，对你来说不过简简单单罢了。”
“不行不行，我老熊虽然不是人类，但也有尊严，坚决不去，还有别的惩罚吗？只要不让我丧失尊严，让我做啥都行。”
熊老汗说的坚决，纪泽川只好一副为难的模样，摊手道：“倒也不是没有别的办法，不用流放，只是你必须永远待在这里，不知你愿不愿意。”
“……”熊老汗迟疑了，“要我干什么？”
“成为墥县的守护神，”纪泽川道：“从今日开始，你要成为真个墥县的守护神，除了人类发起的战争之外，你必须守护所有的墥县人。”
熊老汗傻眼了，“守护神？”
他看话本子上是写着人类都喜欢信奉守护神之类的东西，但是那些守护神至少都是仙人，自己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小妖怪，居然还能成为守护神吗？
“你不觉得守护神这种称呼说出去都好听吗？一点也不有损你的面子。”纪泽川谆谆诱惑，“只要你同意和我签订这个契约，现在便可以放了你，我还可以给你修一个庙，说不定会有人来供奉你。”
他没有说成为守护神的时限，熊老汗也明白自己若是同意了，便是一辈子的事。
抬头看了眼山洞，这几日他便一直被那条臭蛇捆在这里，连想去外面的树干上挠痒都不行。
可若成为这一方土地的守护神，他想去哪里蹭树就去哪里蹭树，甚至还有人类供奉他。
“我要是同意了，是不是可以看更多的话本子？”他问了一个自己觉得最重要的问题。
“……”纪泽川嘴角不自觉抽了一下，怎么会有熊这么爱看话本子？
“自然，不仅墥县的话本子，别的地方的话本子我都可以给你找来。”
“那便行，”熊老汗伸出一只爪子，痛快道：“签订契约吧。”
能重回自由，还能有自己的庙，还有各种话本子可以看，保护一下这里的人类也不亏。
见他同意，纪泽川便连忙向曦葵询问签订契约的方法。
因着是远古时期传下来的，这个契约签订的条件很简单。
曦葵将他们两个带到雪地上，随手拿了块石头在地上开始绘制阵法。
在阵法里的人，由制定契约的一方将自己的血滴在法阵上，念出契约的内容，执行契约的一方同样给一滴血表示同意，契约便完成了。
一人一熊照着曦葵说的做，纪泽川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刀在手指上刺破挤了滴血，熊老汗便没那么讲究了，用爪子在熊掌上一划，猩红的血液便顺着掌心流淌滴在雪地上。
绘制了阵法的雪上仿佛施加了神奇的法术，血液落在上面并没有渗进雪里，而是化成一个椭圆的血泪状。
两滴大小相差巨大的血滴被阵法上飘起的白光托起，在空中汇聚在一起，最后飘进熊老汗的身体里。
这样便算契约成功了。
熊老汗摸了摸胸口，并没有感觉到异样。
曦葵解开在他身上下的禁制，熊老汗高高兴兴地立马变回人形。
还是那副能将人吓死的模样。
纪泽川看着他的长相，竟然有了一丝抵抗力，“你好好修炼，争取早日能真正化为人形，可以带你上街买你喜欢的话本子。”
听到要带自己去选话本子，熊老汗眼睛一亮，“保证吗？再签个契约吧。”
“一边去。”守在不远处一直盯着他们的米米走过来，嫌弃地将熊老汗推到一边。
她成精也有几年了，已经看习惯了人类的外形，头一次见到熊老汗人形的模样颇有些生理不适。
熊老汗听话地乖乖靠边，若不是那只小松鼠把他带到这里，他都不知道原来这附近也有这么强大的妖怪，还不止一只，这几日把他揍得老惨了。
想吃饭会被揍，想挠痒会被揍，想看话本子会被揍。
呜呜，这只老虎太不把熊当人看了。
“我是看在一澜的面子上才将他放进来的，现在你们既然一进给处理好了，那就赶紧走吧。”米米催促几人赶快离开。
再待下去就要天亮了，其他没见过人类的小妖怪现在都吓得躲在洞穴里不肯出来。
“嗯，我们去找那个幼崽一起回去。”曦葵嘴上说着，人却半点要走的意思都没有，抬头看着这边的树木风景。
一群妖怪的聚集地，明明种类天差地别，但却温馨和谐的住在一块。
米米撇嘴懒得管她，但还是尽职尽责的给他们介绍这边，“这里是我们住的地方，我喜欢独居，但它们除了奉都是群居，而且还要冬眠，只有一澜成精了很多年可以控制之外，其他的经常一睡就是七八日。”
正因为平日只有一澜是可以陪她说说话，所以在一澜时常往莫家跑后，她无聊的只能到处爬树摘松果。
这片森林里还住着很多未开化的小动物，因为不在米米和奉的食谱上，倒也安稳的很。
此时一澜正带着好奇的莫家姐妹俩跑到了领地里最高的一座山上。
“如果是夏日，在山上看下面可美了，还有好多会发光的飞虫。”一澜领着莫雨绵往上走，莫雨柔走在他们的前面。
“若是白天来就更好了，雪景也很好看。”一澜介绍着，有着他灵力的加持，莫雨绵大半夜爬山也没觉得有多难受。
走上山顶，寒风吹得人灵魂都在颤栗，一澜变回原型蹲在她的肩上，用自己的毛发给她挡风。
“姐姐，快来！”莫雨柔站在山尖上对她招手，这里很平整，看来之前时常有人会来这里。
等莫雨绵慢悠悠地走到那里，朝下一望，她不由后退两步。
她从小生在闺阁中，父亲向来讲规矩，所以她也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去这么远的地方。
像现在这样的景象更是从没见过。
“一澜，你们每天见到的都是这样的风景吗？”她喃喃问道，这是她从窗子里永远看不到的景象。
一澜蹭了蹭她的脸，正要回答，远方传来一阵狼嚎。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