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贺松双手握紧自己的身下的衣布，一双看起来没有经历过任何磨砺的手上青筋隐隐可见。
“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确定不会让我们商会遭到更多的损失吗？”他问道眼前的人，这些上位者们说话总是模棱两可，他一定要得到一个十分准确的答案。
纪泽川不置可否，反问道：“你觉得我插进这件事里会害怕幕后主使的身份？”
他是南安王世子，虽然和自己的父王关系并不好，但这个身份依旧给他提供了很多的便利。
大夏国库多半用在皇宫里的奢淫上，在军队上的开销更是一减再减，发展到如今，曾经镇守北方的军队承天军已经解散，东南沿省的海军也因为海禁的关系，也分散镇守在海岸线上，已经不能说是一个军队。
守在西部边疆的军队因为山脉地形无需看守的原因大半被融进了京城的御林军，目前为止还在上阵杀敌守候国家的便只有南部的盛平军。
盛平军可以说是南安王的私人军队，在他战功斐然到被封王后，这支军队的归属权便彻底属于王府。
即便是皇帝也只是明面上的掌控者。
如此情况之下，掌控了唯一军队的南安王府简直是大夏最强盛的势力，便连皇帝也要忌惮。
许贺松明白，因为有这样强势的背景，这位世子大人才会肆无忌惮地揭开这里的秘密。
墥县在他们心中是个十分重要的地方，以往的知县都不敢声张半点，这十年里出了“意外”的知县也有不少，能活下来的都是明白人。
这个世子倒是好，一来便改变了十年不变的局面。
“我了解的其实并不是很多，三年前，我们商会从下面的县城迁到了归天府，后面就有一个人现实频繁的和我们签订订单，我当时还在读书准备进京赶考，只知在一个宴席上父亲被引荐给了知府大人，后来没过多久父亲便每三个月都要留下大批货物去墥县。”他陷入回忆，将自己知道的始末全部说出来。
他能知道的关于这件事牵扯的人都只是有所猜测，也不能直接就说出来。
“嗯，除此之外呢，你们参加交易三个月一次？”纪泽川听着他的话，神色没有一点变化，一副了然的样子。
许贺松又将他们的规则说了一遍。
墥县里的商会太多了，因此田长老上面定下了规则，每个商会每三个月能有一次交易的机会，这样省下路途的时间和交易的时间，也不至于让商会们因为时间紧而手忙脚乱。
而且每年的交易额要上交两成作为入场费，这样接下来的一年才会让他们继续参与交易。
至于保密，在暴利的诱惑下，没有人会将这里的事情泄露出去。
了解完情况，纪泽川心里也有了数，起身准备离开：“今日你独自一人来此，不要和任何人透露我来了。”
“是。”许贺松应下，见对方走到门口了，又折返回来，有些迟疑地说：“这一桌多少银两？”
许贺松顺着他的目光朝桌上看去，桌上的菜还没有上齐，最显眼的便是一个酒壶立在中间，连忙道；“世子大人既然需要，那当然是不要钱。”
他捧起酒壶，给纪泽川做介绍，“这是我们的招牌酒，在归天府也小有名气。”
“不必客气，稍后我会让人付账。”纪泽川接过酒壶，揭开上面的瓷盖，浓郁的酒香飘出，比墥县里的酒要更醇厚一点。
双方又推脱了几下，最终纪泽川还是没有付钱便带着十几个食盒回了客栈。
客栈里，他们将一层楼都包了下来，此时曦葵正在布置结界。
他们不会在这里待太久，但是曦葵连同整个客栈里里外外种下了十几层结界。
“有什么危险吗？”他指挥着其他人将食盒里的饭菜取出一一摆在桌上，对着站在一旁墙壁前沉思的曦葵问道。
“那倒没有，”曦葵吸了口气，“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她自从来到了这里之后，总是不自主地便有一种紧张地感觉，心跳都加速了许多。
仿佛冥冥之中有一种预感在警示她会有危险发生。
纪泽川从最后一个食盒里拿出一个玉壶，这里面是许贺松送给他的酒。
玉壶一出现，曦葵便问道了里面的香味，当即放下担心来到他身边。
“是酒！”
她雀跃欢呼一声，迫不及待地给自己灌了一口。
“这个居然不辣。”她惊奇地说，她在第一次喝了酒之后便经常让纪泽川给她弄酒喝，可是墥县那里只有一种酒，她完全没有喝过别的味道的酒。
“正云商会的人给我的，味道和墥县村民自己酿制的有很大的区别。”纪泽川也给自己倒了一小杯，轻轻抿着。
他不嗜酒，尝了几口便没有再喝。
许贺松一共只给了三壶，不一会便全部下了曦葵的肚子里，她喝了酒，脸上泛起一团红晕，好在眼神还算清醒。
“你的酒量增加的也太快了。”纪泽川感慨一句，正云商会的招牌酒味道很是醇厚，喝起来不烈，后劲却很强，本来预想曦葵喝醉的模样也没有发生。
他觉得自己好像对曦葵喝醉有一种莫名的期待感。
“哼哼，也不看看我是谁。”曦葵昂起头小声哼了几句，起身继续面对墙壁研究。
纪泽川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幽幽念道：“居然还能清醒的去布置结界。”
曦葵听力极佳，听到了他在说什么，不过没有理会。
日月交替，当月辉洒落窗前，天色逐渐加深至黝黑时，纪泽川将披风穿戴好，悄悄从客栈的后门出发。
他要去白省的巡抚衙门，既然已经决定将这件事升级作为太子与三皇子之间的争斗，当然要将太子的人拉下马才行。
之前派出去的暗卫们报告了巡抚的行踪，他还在巡抚衙门，没有出去应酬。
归天府身为省会，街道错落有致，民居与商业区域分的很彻底，严格的按照规矩划分，达官贵人们则住在北部。
他从南部的街区出来，这附近都是客栈酒楼，建筑修葺十分奢华，一砖一瓦都是墥县人用不起的。
虽已到了夜晚，街道上确实灯火通明，许多书生打扮的男子都三三两两的朝着酒楼里走去。
曦葵轻脚点在砖上，没有发出一点声响，她站在建筑上面，身体周围有一层透明的壳一样，掩去了她的身形。
“这些人晚上都不睡觉吗？那栋楼里面为什么那么多女子在招手？”她看着商圈里的景象，传音给纪泽川。
纪泽川轻咳一声，“你别看了，这是人类夜晚经常会进行的活动。”
顿了一下，他又补充道：“不过我是从来都不去参与这种活动的，除非是我得最不起的人邀请我。”
曦葵望向他：“有我在没有人你是得罪不起的。”
她这么说，纪泽川失笑，只道：“那便拜托你了。”
后面还有徐进等人，他们负责保护纪泽川的安全，速度会慢一点，排除多方的隐患。
越是靠近官宦府邸，街道上便越是沉静，除了街道边上长明的灯笼，和临近年关张贴的门联和年画，这边安静的像是到了郊外。
巡抚衙门就在这其中，有意思的是从地图上来看，它是官宦府邸朝着京城的方向首当其冲的府邸，其中寓意不言而之。
每一户府邸都有着护卫巡逻，纪泽川跟在之前已经摸过底的护卫身后，来到一处小门前。
他没有让曦葵带着他们进去，毕竟他是来和巡抚求合作的。
敲了门，一个看门的小厮从里面探出头来，皱着眉喝道：“你们是什么人，大半夜的来我们衙门做什么？”
纪泽川递上提前写好的请帖，“烦请让你们家主人看下，请他接待一下我们。”
他说着，还将一锭银子塞进了对方手中。
对方掂量一下，立即换了副面孔，喜笑颜开道：“原来是贵客上门，我这就去通报。”
没过一会，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便由远及近想起，一个穿着紫色祥云长袍，头戴翡翠玉冠，气势轩昂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门口。
看见纪泽川，他拱手作揖：“原来是南安王世子，请进。”
纪泽川跟在他身后，带来的人也被管家一样的人引走，只留徐进一人跟着。
曦葵依旧仗着自己能够隐身，跳在屋檐上无趣地看这座院落里的风景。
巡抚蔡景元将纪泽川引进一间会客的院子，一旁的丫鬟们给他们上茶，两人入座之后，蔡景元这才道：“世子今夜前来准备的有些仓促，这茶是太子殿下赏给臣的，不知世子喝得还习惯？”
纪泽川摇了摇茶杯，没有接他的话，而是道：“今夜前来是纪某唐突，若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半夜来叨扰。”
“哦？”巡抚好奇地略倾过身，“是什么样的急事能让带着盛平军在南部赢下大仗的世子都急成这样？”
他刻意的夸赞让纪泽川嘴角弯起，一副被取悦到了的模样，“蔡大人，我相信你作为太子的表亲，一定是会为了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之人，我要说的事，可能事关国本，我不敢一人定夺。”
说着，在蔡景元不自觉变得沉重的脸色中，将墥县的事情拆了一半告诉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