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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初触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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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天钾撒开手,失去钳制的卜秋台失力扑跌在了地上,她抹抹鼻血,气息还不稳定:“那你可要确保我死了,万一让我逃脱,我日后一定会斩下你的脏手,然后割断你的喉管,用你祭因熙日宗枉死的人们。”

    韩天钾低眼瞧着跌在地上的卜秋台,像是听了一个绝世的笑话,剧烈地笑了起来,边笑边说:“就凭你?你怕是对自己的情况不太清楚!以你的真气,能练成现在的样子已是不可思议,你拿什么杀我呢?哈哈哈……”

    卜秋台的心里“咯噔”一下。

    韩天钾不愧是大宗之首,只一交手就探出了卜秋台最深的秘密。

    她在行真化气方面的资质很平庸,平庸到对于一个名门之后来说不合格。这件事只有她和自己的父亲知道,连母亲都被蒙在鼓里。

    真气是江湖中人习武练功的根基所在,一个人能使出多大的杀招都基于他的真气有多浑厚刚劲、运转时有多灵活自如。卜秋台不信这个命,背着山谷里的人发了疯地练,卜青岳也小心翼翼地守着女儿的自尊心,每门功法都手把手地亲自教她,没有给其他师傅一点探知她资质的机会,于是这么多年,她一直是怀玉山谷同批门生里的翘楚,从没有人发现过一点异常。

    这个秘密守了太久,连她自己都快忘了……

    韩天钾看见她发怔的样子,心里很是畅快,又是一阵扬首大笑。一直不敢说话的慕容氏踉跄着站了起来,头发凌乱鼻血模糊,也得意地嘲笑起来。

    “轰隆——!”比先前更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传来。

    韩天钾霍然隐去了笑容,飞步走到一面窗子前,拉开的力气几乎大得把窗子扯下来。

    他看向巨响传来的方向,虎目瞪得目眦欲裂,震惊之后,韩天钾沉下脸,额角渗出细汗,眼珠左右移动两下。

    “哎呀!宗主您不能走呀——!”

    在慕容氏的惊叫中,韩天钾系上一条熊绒披风,夺门而出,再也不顾楼里的两人。

    与此同时,卜秋台扶着柱子慢慢站了起来。

    失去保护的慕容氏赶紧往后退去,哆嗦着拔出头上的钗子持在身前,惊惶地戒备着卜秋台的一举一动。

    卜秋台看都不看她,默然地扯下一块红绸擦拭掉脸上的鼻血,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清理干净后,她一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站在原地闭目平复着。

    慕容氏看准时机,提起裙子就要溜走。

    卜秋台:“站好了。”

    慕容氏僵在了原地。

    卜秋台忍着身上的痛去窗边看了看,即便外面一片夜色,也看见了浓烟滚滚。

    “那声巨响怎么回事?”

    慕容氏哆哆嗦嗦地抖着:“……不、不不、不知道。”

    卜秋台转过身,向她走了一步。

    “原宙!”慕容氏立刻改口,恐慌地叫了出来,“是原、原宙、原宙大人……”

    原宙!?卜秋台心中一惊。

    韩天钾对原宙的评价其实一点不错,原宙此人做事诡异无常,时常让人觉得他神志不清,结伙联盟对他来说是不可能的。在猜出客栈中的世家死士是受原宙之命后,卜秋台虽然心惊,但更多觉得原宙只是又抽了一次风,跟去保护连云峔弟子主要为防熙日宗。

    谁能想到,天机玄又一次出了手,现在连原宙都出现在了熙日宗里!

    卜秋台敛眉片刻,又抬头逼视着慕容氏,这个女人虽然不是韩天钾的夫人,但瞧韩天钾对她的亲热样,或许能问出些什么。

    “原宙为什么会帮熙日宗?”

    慕容氏:“……不、不知道。”

    卜秋台又向她走了一步。

    “……真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慕容氏崩溃地惊叫着,恨不得把自己的脑子铺开给卜秋台查查:“不止我不知道,宗主也不知道!宗、宗主说,原宙大人突然就来了,说说说、说要帮宗主平定四大宗,可条件就是、是让他在熙日宗里办点事……”

    办点事?卜秋台眸光晦暗不明地思索着。随后,她在屋里简单地扫视一圈后,走到了慕容氏面前。

    “别!别!”慕容氏心胆俱裂,拿着钗子的手慌忙地向前乱扎,却被卜秋台半空截住了手腕。

    卜秋台夺下了她手里的钗子,随即转过身去,向门口走去了。

    慕容氏惊惶未定地抚着胸口,却看见卜秋台突然停了脚步,以为她转了心意,当即又害怕到了极点。

    “要是敢跟来,你就死定了。”

    卜秋台说完,扶住门框稳定片刻,过门而出。

    出了小楼,卜秋台忍着疼痛在熙日宗内一路借着树木与房屋隐蔽行踪,朝发出巨响的方向潜去,中途以手为刃砍晕了一个守卫,拿走了他的长刀。

    巨响的来源处散着一阵巨大的烟尘,即便在夜色中也看得清晰。所有的士兵仆役非但没去查看情况,反而都远远地避开了。

    卜秋台瞧着烟尘中的轮廓,那应该不是一座住人的建筑,凋敝程度在装饰豪奢的熙日宗里格格不入,后半部已然被震塌了。她隐隐听见里面有惊心的嘶吼声,犹豫片刻。

    没有人不怕死,这是难得的逃生机会,她不该往同时有韩天钾和原宙两尊杀神的地方闯,可是……

    卜秋台深吸一口气,手指轻颤,稍微伸展一下又握紧长刀,走入了烟尘中。

    这里果真不是住人的,里面堆积着各类杂物,连灯都没有几点。卜秋台面容紧绷,用身体挡住了刀锋的一线清亮,整个人完全隐没在了黑暗中。

    嘶吼声在建筑的最深处,那声音不是韩天钾的,甚至不像是人嗓发出的,嘶哑尖利,带着神经质的激怒,像是金属激烈摩擦出的刺耳的诅咒,在幽暗的走廊荡起了层层的回音。

    卜秋台后背窜起一层鸡皮疙瘩,越往前走,心越是突突的跳得厉害,几乎要破出胸膛。

    韩天钾和原宙都能轻而易举地弄死她,但她面对韩天钾时,那仅有一丝的恐惧也是出于对死亡而不是对韩天钾,但如果面对原宙,那种恐惧就是对天机玄本身发自内心的忌惮。这种忌惮,在一个人步入江湖时就开始潜移默化地渗透,在暗不可及的神秘中发酵成每个江湖客的本能。

    不能离得太近了。

    卜秋台到了声源所在的房间外面。这间房实在是破旧,墙根竟有一条透着亮光的小缝,她把自己仔仔细细地在黑暗中藏好,俯下身去,透过那个小缝向里面观察。

    第一眼过去,卜秋台浑身一震。

    细眉杏目的年轻男人双目赤红,一侧的脸紧贴在地上,满面沾着白灰。一只浓沉如墨的黑靴踩在他的背上,使他如同一只无力扑腾的蝉。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前一日将卜秋台捕获的天机玄大都佐——都雷音!

    房间的地面撒满了碎瓷片,满地灰白色的粉末铺陈,带格的木架残损成一地废料,看起来是被暴虐的劲力波及,木渣零落中折出了尖利的木刺。从屋中陈设看来,这竟然是一间祠堂,只是寒酸得令人不解,而那满地的粉末不出意外就是逝者们的骨灰。

    黑靴的主人正狂躁地咒骂着什么,咒骂得语无伦次、逻辑不清,甚至连词句都无从辨认,还不如说更像野兽的尖啸。

    靠近门口处,韩天钾规矩地站着,不敢有任何动作。

    突然,咒骂声毫无征兆地停了。

    踩着都雷音的人缓缓地蹲下身来,被黑色狐绒围着的脸落入了卜秋台的眼中,卜秋台顿时倒吸一口冷气。

    只见那张脸上,紧贴骨头的脸皮苍白如纸,看不出一点血色。癫狂震颤的眼瞳颜色异常浅淡,看着都雷音时仿佛看着一个可以拆吃的玩意儿,整个人宛如从地下爬出的流干了血液的厉鬼,阴森可怖,死气横生。

    他挪开了踩着都雷音的脚,近乎爱怜地捧起都雷音涕泗交纵的脸,枯瘦苍白的左手一下一下拍着都雷音的脸颊,拇指上的墨玉扳指格外醒目。

    “很好,你做得很好。”原宙笑了,声音瘆人的温柔,“只要你一直这样乖,我就一直让你做我的大都佐。”

    门口的韩天钾和窥视的卜秋台全都惊疑非常,注视着他的反常行为。

    都雷音耳朵与嘴角淌着血沫,他被迫直视着原宙,眼睛中连怒意都疲倦到提不起来了,声音虚弱沙哑:

    “我已经废了,你、你还要怎样?”

    “你虽然废了,但让我知道了这样做行不通。”原宙看着都雷音,竟然耐心地解释着,“没关系,你不是还有个妹妹吗?她的条件也不错。”

    “不、不!”都雷音一下子慌了,他抢过去抱住尊主的靴子,一边央求一边剧烈地颤抖,“你不要动小蒙!我、我再去给你找别人!找比小蒙更好的!”

    原宙虚伪的温柔告罄,一脚踢开了惊惧的下属,站起身来,转向门口的韩天钾。

    随着他转过身,卜秋台看见了他身后的长披。天机玄主人的披风自然也是黑色的,但那黑色,让人感觉像能吞人性命的万丈深渊之黑,像生灵不存的泉下无间之黑,让人只要看到一眼,心就能彻底冷下去。

    在那化不开的浓黑上,大团亮银色描纹气势磅礴地铺展开来,有着都雷音那件无法比拟的刺眼惊心。诡谲的图案如同北天星辰连成的玄秘天机,深不可测,却尽掌于天机玄主人的方寸之间。

    披风的主人对韩天钾森森地道:“我要你找个隐秘的地方让我办事,结果都有人在外面看了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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